‘神侍’？亚瑟又想起来人鱼小王子的话，人鱼族起初并未流浪，古代时生活在海底神殿里，契约之书同样保存于神殿。还有他的祷告词中有提到过，海神用骨血创造了他们。难道海底真的有‘神’？

就在这时，人鱼少年的星光眼彻底变成了金色，金光灿烂地像是海底的小太阳。底下的人鱼们似乎从未见过这样耀眼、这样夺目的光，她们痴痴地望着，不是出于女人对少年的爱意，也并非平民对王权的崇拜，而是本能生命追逐光的本能。此刻大广场比双鱼卫押送囚犯时还要安静，有的人鱼忘记了动弹，像一座仰头的石像；有的下意识地往上游，伸出手，似乎想拥抱光……直到一声爆喝：

“止步！”

双鱼卫们把人鱼少年挡在身后，三叉戟指向众人，锋利的戟尖让人鱼们清醒。往上游的人鱼们落回广场，难掩失望。

“没事，没事，姐姐们没有恶意。”人鱼少年示意双鱼卫们散开，他冲着一位白发老头人鱼道：“长老，该报时了。”

老头点点头，冲队伍的后方吼道：“第三班！报时！”

嘟

海螺声响起。

嘟

高昂的海螺声如号角，传遍海域的每一个角落。

嘟

直到双鱼卫簇拥着叶海龙离开，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海螺声都还在广场上回荡。

第三班报时，海螺响三次，亚瑟好像知道所谓报时是怎么回事了。小王子的星光眼随着时间是渐变的，但是根据亚瑟的观察，其实有三个节点会有剧变：早上四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刚才人鱼少年的星光眼突然从浅金到金光四射，说明现在正是晚上八点。他看着周围失落的人鱼们，没有阳光的眷顾的深海世界，人鱼之王的星光眼就是他们的时针。

“塞壬”

亚瑟回头，看到塞维尔穿过人鱼群奋力朝他游来。

“塞壬！你被选为神侍了！？”少女神色急切又有一些担忧。

“对，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亚瑟回道。

“我们先去扫雪，边游边说吧。”

“.…..”

两人往上游，塞尔维在前，亚瑟在后。他们垂直游了几百米，越往上，光线反而越暗，因为离广场的灯光越远，二人打开了胸前的珍珠灯。

“塞维尔对神侍了解多少？”在广场的偷听也不是全无收获，他总结出一些交流技巧。比如，如果你直接问，可能会暴露自己并非塞壬本人；但如果间接问，对方的了解程度就安全许多。

“我也是第一次见遴选神侍现场。抱歉，塞壬，”塞维尔歉意地看着亚瑟，“我以为是大人物的‘相亲’会，才拉你来的。”

“没关系，塞维尔，那位双鱼卫不是说了嘛，成为神侍也不一定是坏事。”

“可是、可是，听说成为神侍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的。往好了想，她们是去上城区过上好日子了。往坏了想，她们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死了。亚瑟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不起，塞壬。”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亚瑟安慰道，可塞维尔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汗毛竖起！

“你的工作应该就是侍奉我们的海神利维坦，你一定要听大人物们的吩咐，不要惹神生气，平日里多祷告……”塞维尔开始絮絮叨叨。

亚瑟忍不住打断她，“你…是说利维坦？”亚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惊涛骇浪！

利维坦！

人鱼尸堆嵌合成的海怪！

捕杀梅吉、布兰丁为首的人鱼族群的脏东西！链溨追新錆联喺?柶⑶?六③四〇零??

这群庇护所里的人鱼竟然把它当海神来供奉！供奉杀害人鱼同胞的邪神！

“嗯，”塞维尔没有察觉到亚瑟的变化：“你最好每天祷告的时候感恩，感谢神给予我们穹顶的庇护，让我们免受袭扰；感谢神给予我们海流的恩赐，给我们带来食物……哦！我们快到了！”

不用她说，人鱼的身体已经感应到了流水，耳朵已经捕捉到了急流。湍急的海水如同一条巨龙，就悬在她们头顶正上方！奔腾咆哮的海水，如同一道天河，不知来处，不知去向，只能感受到轰隆的水声中，无法遏制的无穷力量。

二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应该还有十几分就停了。”塞维尔对海流习以为常，没有特别的表示，倒是在迅猛的水声中隐约透出她肚子咕咕的响。

二人等待之时，亚瑟继续旁敲侧击：“塞维尔，你对海巫婆了解多少？”塞维尔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打听对象，从广场上就看得出来，她人缘不错，而且这位活泼的少女喜欢八卦，只要不被她发现破绽。

“传说中海巫婆喜欢附身人鱼，特别是女孩子。我之前就以为你被海巫婆附身了呢！”没想到塞维尔主动提起了这一茬，但她没有深究，而是继续说，显然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海巫婆有两种药，一种是红色的药，有剧毒；一种是绿色的药，会让人鱼的尾巴变成双腿，让她们走上岸，彻底失去人鱼的身份。被附身的女孩就是海巫婆的化身，她们会喝下海巫婆的‘绿药’，成为‘岸党’。可是神创造的穹顶阻止了她们上岸，所以其他人都睡着的时候，她们会试图钻入海流之中，破坏穹顶。海巫婆的化身们还会蛊惑自己的丈夫孩子，一同成为‘岸党’，如果他们拒绝，化身们就会给他们下剧毒的红药，杀死他们……”起峨?四柒|⒎9二?溜1

“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故事，挺荒谬可笑的，对不对？哪有人鱼想跑到岸上去，岸上干巴巴的，怎么活得下去，除非是脑子出了问题。”塞维尔讲完故事，又忍不住吐槽，“不过呢，听说受海巫婆蛊惑的人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这个倒有可能是真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如果听见什么声音，特别是来自穹顶之外的声音，一定不要回应！”

聊着聊着海流的声音小了不少，周围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其他的人鱼，大家都渴望地仰着头，等待海流彻底停下。

三分钟后，水流声彻底消失，好像是一场没有发令声的赛跑，还没等亚瑟反应过来，众人鱼就狂野地向上飞游，扑向了原本海流所在的位置。他们扑到一块幕布或者膜的东西上，整条人鱼都伏在上面，像是一只只趴在洞穴顶端的蝙蝠，随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咀嚼声。

亚瑟看看身边，塞维尔也不见了踪影，四处找了一圈，才在“幕布”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同样狂吞狂嚼的塞维尔，她已经没有心思顾及亚瑟了，左手一团、右手一团，刚吞完一团，就把另一团塞进嘴里。

他们到底在吃什么？

亚瑟找到没人的一块地方，往“幕布”摸了上去。浭哆好雯錆蠊喺群?零叁二⑤貳肆??三七

雪花。

怪不得塞维尔一直在说扫雪，这东西的确很像雪，细细碎碎白屑附在幕布上，厚厚的一层，像是屋顶上落满了积雪，只不过屋顶的积雪是在上面的，而这幕布穹顶的“积雪”是在下侧的。

亚瑟没有吃，他扒开“积雪”想看看幕布，或者说该在这个庞大的人鱼庇护所上的，所谓神赐的穹顶，到底是什么？积雪不多，大概有两拳厚。把它们都扒开后，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綆茤?雯綪蠊喺?Ⅰ?三?⒌??四九?凄

雾墙。

海狩围场的“雾墙”，那隔海连天，围困生灵的雾墙。早就知道它不是真正的雾了，但以人鱼塞壬的视角他能体会得更明显些。这是一种魔力浓质，他推了推，感受到一股很明显的排斥力。绮蛾?肆??|漆9??陆⒍??綆多恏文錆联喺裙??澪三⒉舞二肆??三7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