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容览已然麻木，所以觉得它们消失了？

无所谓，其实容览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放下手机，看向前面吴子显的背影。他唯一害怕的，只是那些恶意揣度传到吴子显耳朵里，让他误会。虽然已经跟吴子显解释过自己只是想保护他，但所谓三人画虎，谁又能不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容览收到一条短信，打断了他的思绪：“容览，今晚饭店小聚？我带了很多圈内朋友，想介绍给你［定位］。”

这个女演员叫秦倩，容览工作中认识的，如今正是风头盛的时候。她欣赏容览，经常带容览出席各种场合。容览感激她，也努力抓住机会，结实了不少人脉。

他刚想答应下来，就听见前面的吴子显问：“晚上出去吗？”

容览愣愣，追了上去，“吃面？”

“嗯。”吴子显没回头，兀自走在前面，留给容览一个背影，“很久没一起出去了。”

容览张张嘴，又看看手机屏幕。

陪显哥？还是去饭局？

这可是显哥百年难遇的主动邀约啊，但，面以后也可以吃，机会却不常有……

最终他熄灭手机，放进口袋里，微笑着对吴子显说：“抱歉，显哥，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当晚会和吴子显在饭店里撞个正着。

秦倩没注意到容览的异常，还伸手抱着他。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用食指抵着容览的脸颊说：“你不知道刚才耗子说了什么，太逗了……”

他看到吴子显站在走廊尽头，默默注视着二人，眉骨投射下的阴影遮蔽住眼睛。

此时所有的社交技巧在容览这里失灵，他怎么也说不出解释的话，就好像一夜间回到了咿呀学语的时候。

吴子显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秦倩总算察觉出容览沉默了太久，问他怎么了，容览回过神，笑着说没事。

没事，事后去道歉就可以了。

反正吴子显也不会太在乎他和谁吃饭这种小事。

可他后来借口去洗手间，实则出去抽烟的时候，一转身，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吴子显站在包厢门外，不知等了多久。

“家里有事？”吴子显语气没有起伏地问。

都知道是谎话了，一般人还会特地找过来对峙吗？

容览只能尴尬地笑笑，并道歉说：“对不住显哥，之前就和朋友约好了。”

“我之前说过，那些不是什么好人。”

“谢谢显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容览，我有时候真的不懂……”

不懂你。

吴子显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友人，过去不需要，未来依旧如此。是容览自说自话地接近他，被推开，又贴过来，被推开，又贴过来……

当他好不容易就要习惯并接纳这个人的存在，容览却开始对他漠不关心，踩着他上位，去攀附其他枝干。

孙总拜托他让出雪国写真，他点头便让了。容览被网暴，他这辈子第一次给他最看不上的吴辛夷低头，请他出手扭转舆论。至于那些歌词、镜头、站位，他也从不计较，他吴子显绝非蝇营狗苟之人。

从头到尾，他看重的东西只有一样。

但那样东西正在他眼皮底下被一点点毁掉。

“不懂什么？”容览茫然地问。

“……”

吴子显忽然倦了，像是一台风吹日晒的机器，锈蚀如花纹般爬满他的全身。

问出口也没意义。

他几乎能想象出容览会说出什么漂亮话，将人安抚得服服帖帖。

容览最擅长说吴子显讨厌的漂亮话。

好在这次饭局也不是毫无收获，容览结识了综艺《舞动青春》的制作人，王砺锋。《舞动青春》是一档街舞节目，吴子显是其常驻嘉宾，也是他粉丝的主要来源之一。

王砺锋约么着不到40岁，和一般大腹便便的制作人不同，他很显年轻，甚至有几分英俊。

两人在饭桌上互相交换微信，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

不久，公司给容览接了个电视剧男三的试镜。这剧投资大，竞争非常激烈，马姐让容览别抱太大希望。

但好巧不巧，电视剧的制作人里就有王砺锋。容览想到了这层关系，便求倩姐组个局，叫王砺锋过来联络下感情。

秦倩爽快地把这事办了。

包厢门打开的瞬间，浓稠的酒气混着香烟糊在容览脸上。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容览，我弟弟。”秦倩掐着容览后颈把他按进座位，指甲无意中陷进他刚打完封闭针的肩胛骨。容览疼得厉害，但他没显露在脸上。

"我们小览最能喝了。”

茅台酒液在分酒器里晃出漩涡，容览只是看着，就觉得胃里烧起来。

“那按照规矩……”王砺锋衣冠楚楚，坐在主位，松弛地倚在靠背上。他轻敲面前的酒杯，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新来的先走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