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有心害自己便该同二姨太那般……
叶清清定了定心思,对着镜子细细梳妆,吩咐香草道:“把大帅之前赐的那支人参带上,我要去冷府探望表小姐。”
昨夜她帮自己澄清污名,自己送支人参过去把人情还了便算是两清。
“姨太,您可别做傻事,那冷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不得的。”香草闻言急急放下手中的被子跑到叶清清跟前。
“您不知道表小姐和这位姑爷的事吧?”香草压低了声音,坐在叶清清跟前,细细把这两天听来的八卦一股脑告诉给她。
这位表小姐自小得大帅母亲的喜欢,一直养在南阳老家的帅府里,和咱们大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这一切都在大帅母亲死后变了。
老夫人原本是末代翰林学士家的名门淑女,因缘际会嫁给老元帅,老元帅手握枪杆子性情粗暴,夫妻俩人并不和睦,老夫人一直郁郁寡欢,在大帅不满十岁的时候便病逝了。
老夫人走了没多久老元帅便娶了另一军阀家的千金,大帅在这位继母手底下没少受折磨,有一次据说趁着老元帅不在家中硬是在寒冬腊月里把大帅关进柴房,不给御寒被褥,不给食水。
大帅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好悬死在那个阴冷的柴房,多亏了表小姐冒着被罚的危险偷偷送食送水,大帅这才挨到老元帅回来。
叶清清听着香草地话,惊得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如今的满洲王曾经有如此悲惨的少年时光,简直就是一颗小白菜!
也难怪他在意何晚,救命的恩情确实不好偿还。
“老元帅回来后怎么处置那位夫人?大帅受了这么的委屈总要有个说法。”叶清清攥紧了拳头为严起抱不平。
她在帅府时日长了也听说过前几年严起同异母弟弟争夺大帅的位置十分惊险,如今严起虽然在南城坐稳了位置但南阳旧府的二少爷依旧虎视眈眈。
香草撇了撇嘴:“哪里处置,不过两三句的枕头风,老元帅便重重举起轻轻放下,顺着继夫人的意思把年纪尚小的大帅扔进军营里历练。”
“啊?”叶清清蹙眉惊叹,不过十岁的孩子,离开父母独自一人在军中生活该有多艰难?她想着严起还是个小团子时受过的苦,心里某处讷讷地疼痛。
“表小姐也因为帮衬过大帅被继夫人赶出帅府回到自己家里,没过几年姑老爷便把她许给了一个颇有权势的军阀做姨太太。”香草喝了口茶水,继续眉飞色舞说着。
老军阀比何晚大了将近三十岁,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奈何当时大帅在军中虽有声望却做不得姑老爷的主,更无力与那家老军阀抢人,好在婚事正议着那老军阀便得了马上风死了。
冷家当时还没有没落,冷少爷又跳出来说愿意娶表小姐,姑老爷自是愿意攀上冷家的关系,这么着表小姐才做了正头娘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冷家少爷和表小姐成亲不久便纳了妾室,他不光是冷淡着表小姐,一个不如意还动手打人。
表小姐本是不肯说这些丑事的,可大帅几次见到表小姐露在外面的伤,去冷家警告了几次,表小姐的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叶清清一波三折着听完香草的故事,心里仿佛堵了什么似的。何晚和严起本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该是很让人羡慕的一对。
“姨太放心,在大帅心里您肯定是头一份的,别人再也越不过您的。”香草瞧着叶清清眉间似有郁色,急忙开口安慰。
叶清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严起一大早便带了军医去冷家,可见何晚在他心里分量非同一般。
如果中间没有那些错过,如今何晚怕是已经坐稳了大帅夫人的位置……
第九十七章 大帅登门
天色将明未明,空气中带着晨露的潮湿,吸在鼻尖痒痒的。青石板的大路寥寥无人,一辆黑色轿车后面跟了两辆军车,渐次停在冷府门前。
几个副官下来,急急打开车门,严起一身笔挺的军装从车内出来,深邃的眉眼定定看着冷府烫金大字已然陈旧的匾额,几不可察地蹙眉。
“大帅可算是来了!”
门童瞧见这一行人早早进内院通报,冷老爷急急跑出门来迎接,脸上尽是谄媚。
严起朝着来人拱了拱手,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冷伯父,许久不见了。”他心里多少还念着冷家当年的好,若不是他家求娶,何晚怕是真的会被某个军阀家做不知第几房伊太太。
冷老爷受宠若惊,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大帅快请进,寒舍鄙陋,见笑了,见笑了。”
严起率先进门,几个副官紧随其后,军医同两个护士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小晚情况怎么样?”严起进了正堂,才坐下佣人便殷勤地捧了热茶上来。
楠木的小几有些陈旧,上面雕刻的花样还是几年前南阳时兴的,茶具也不是顶好,汝窑的瓷盏不会有这等细微瑕疵。
严起静坐着问话,并不端起茶盏,黑曜石般的眼眸四下打量着,心中暗暗思忖,不过几年光景冷家竟然破败到这步田地。
“小晚昨夜发热,钢儿照顾了她一夜好不容退烧了,这一早又发作起来,丫头们都在那里伺候着,只是还不见好。”提起这位金贵的儿媳妇,冷老爷不自在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生怕严起会怪罪他们没有照顾好何晚。
严起淡淡点头,示意军医并两个护士去内宅给何晚看病,自己仍留在正堂同冷老爷一处品茶。
“大帅可是喝不惯香片?我让丫头再换别的茶叶来。”冷老爷陪着小心,见严起不碰茶盏,心里暗暗打鼓。
“不必,我这次来主要是替小晚向冷府讨要一封和离书。”严起淡淡开口,语出惊人,冷府如今的情况确实是委屈了何晚,更何况她与冷钢之间并无感情,何不早日离开冷家这火坑?
以他如今在南城的地位声望,难道还怕给何晚寻不到一门好亲事?
严起右手轻轻扣着桌面,“哒哒”的声响仿佛敲在冷府众人的心上。
冷老爷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支支吾吾着开口:“大帅,小晚好歹是我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正房夫人,怎能说和离便和离?这总要有个理由吧?”
何晚是他家同严起攀关系的唯一纽带,怎能说放便放?
严起冷笑,寒霜般锐利的眸子直直看向冷老爷:“冷伯父,今时不同往昔,当初小晚在您家受的委屈我还未替她讨回。”
冷老爷顶着千钧压力开口:“大帅,我家自问除了那房妾室并不曾亏待过儿媳,更何况和离是小晚同我儿两人之间的事,您,您总要问过他们的意思。”
冷老爷战战兢兢这说完,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向严起,端起一旁茶盏急急饮了一口顺气。
严起再要开口,大夫同一个护士出来,打断他的话。
“大帅,我刚刚给表小姐打了一针,表小姐的高热一会儿就能退下来。您放心吧,没有大碍。”
严起松了口气,侧头询问:“她醒了吗?”
“表小姐刚醒,知道您来了很高兴,刚急着要起身见您,被我们劝下了。”护士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