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家教严格,沈茵然自小就有着与同龄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成长轨迹。她18岁提前结束学业,在别人还在上大学时,沈茵然已经进入沈氏,尝试掌管偌大的企业。在闲暇之余,沈茵然也会和凌若梦学习礼仪和舞蹈。若放在古代,沈茵然就是真正的名门之女,大家闺秀。
理所当然的,在她适婚的年龄,也遵从父母的安排和纪枞文结婚,开始了一场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一直以来,沈茵然的人生轨迹都走在她认为的路上,从未出过偏差。关思韵的出现,却成了她生命中的一条分岔路,或是一抹驱不散的浮尘。
沈茵然至今还记得和关思韵第一次见面的场面,那个时候,面对只有12岁的少女,沈茵然不会想到,这个女孩会扎根在自己的生命中,让自己为她沉沦起伏。
那时候沈茵然去当地的孤儿院赠送物资,刚进去就看到坐在地上看书的关思韵,里面的护工都叫她关小四,因为好念,也好记。
女孩穿着已经洗到发白的衣服,手上拿着不知谁捐来的教科书,正看得津津有味。第一眼,沈茵然就被那个女孩吸引,得知对方结束了九年义务教育,却没有钱再继续读书之后,便有了资助女孩的打算。
六年的时间,女孩在自己身边成长,她告诉自己,她的父母在意外中去世,她叫关思韵,不叫关小四。沈茵然听着,也记下了。后来,女孩逐渐成长为少女,在18岁生日那天,她哭着说喜欢自己,不是晚辈对长辈的,也是那个时候,她改口叫自己茵然,不再是茵然姨姨。
小韵在做什么?还在生自己的气吗?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回复消息吧?沈茵然认真想着,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她并没有带手机下来,怪不得没有收到女孩的消息。
“妈,爷爷在叫你呢。”正当沈茵然慌神时,一旁的纪祁忽然拍拍她的手,沈茵然从念想中回来,注意到沈军正在询问自己公司的事。
“爸,你说的海岛项目我调查过,这片海岛真正的持有者是张处长,他不好现身出售,才找了代理来办。他平时爱好收集一些古玩,凑巧,我刚好认识几个古玩商人。”沈茵然柔声说道,并未点明,但她能够调查到这步就有了大半把握,沈军满意得点点头。
一顿饭就这样食不知味的吃完,司机送沈军离开,纪祁也因为和同学有约,老爷子没走多久就迫不及待得开着车走了。瞬间,家里就只剩纪枞文和沈茵然两个人。
“我去休息了。”沈茵然心里惦记着关思韵的回复,并未在楼下多留。她和纪枞文打了声招呼,上楼回到卧室。安放在床上的手机平静的躺着,似乎并没有消息来过。
沈茵然不死心得打开,看到微信上有几条新消息,心里闪过一丝喜悦,正当她要打开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身上带着烟味,不算好闻的味道让沈茵然微微皱眉,立刻把手机屏幕熄灭。
“枞文,有什么事吗?”沈茵然回头看着过来的纪枞文,拉开一段距离。秦宓的人之间会有一种气场,在街上就算相隔很远,都会让人觉得她们之间是熟识而亲近的人,可沈茵然和纪枞文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们像是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没人会想到,他们是结婚八年的夫妻。
沈茵然猜出纪枞文找自己的原因多半和海岛有关,两人是商业联姻,当初会在一起也是家里人安排,加之沈军催得紧八⑴⑴⒐⑸⒍Ⅰ⑶⑻,自己不反感纪枞文,才会选择和对方结婚。既然是商业联姻,在他们之间,事业永远大于感情。
纪家原本是官家,靠着人脉转战商场,开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投资公司。后来,纪枞文和沈茵然结婚,两家强强联合,合并为同一家公司,将分部设在琅岐市,纪枞文就是那边的主管。沈家则是加海市的一座老钟,根基都在这里。
因此,纪枞文和沈茵然因为工作原因聚少离多,早就分居多年。加之沈茵然身体不好,结婚前就确定无法生育,两个人直接从纪枞文亲戚家里过继了当时10岁的纪祁,免去了共同抚养孩子的麻烦。
在聚少离多的日子中,纪枞文每一次与自己见面说的必然都是生意上的事,两个人总会因此争吵,所谓的吵并非是真的吵架,而是彼此都因对方的无法理解而感到失落,最终不欢而散。这次也一样。
送走纪枞文后,沈茵然将门锁住,终于获得了一丝安宁。大概是同时应付沈军和纪枞文过于疲惫,加之最近没有休息好,沈茵然习惯性的头痛又找上来。沈茵然曾经去医院检查过,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头痛还是会隔三差五找上来。后来关思韵知道,特意去学了按摩,经常为自己按一按才有所缓和。
这一次突发性的头疼不算强烈,沈茵然吞了两颗止疼药,立刻将手机打开,果然,里面全都是关思韵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沈茵然不打算回复,而是直接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视频很快被接通,在摄像头那边是刚洗过澡的关思韵。
少女白皙的肌肤透着粉红,长发被她用一个兔子形状的毛巾裹着,在头顶还有两只可爱的兔耳朵。或许是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打来视频,她神伤纸船着一剑淡泊的萧北心,内里是没有传馁医的,她大大咧咧得弯着身与自己视频,少女包蔓的风影吉雅在一起,有些湖之谷欠出的意味。沈茵然不小心瞄到,不自然得闪躲。
“茵然,你很热吗?脸有些红。”关思韵看着沈茵然,却在她房间里打量,她没听到房间里有其他人的痕迹,也不知道纪枞文是正在洗澡还是在别处。沈茵然走后,她的情绪一直不高。她会想,沈茵然和许久不见的丈夫见面会做什么,会秦宓的拥抱?还是亲汶,乃至做更加秦宓的事情?
这些想法在脑袋里闪过,关思韵承认,她的想法有些阴暗,甚至是对沈茵然的不信任。尽管如此,她还是会自虐一般得去构想一个沈茵然被人抢走的世界,好似疼多了就能让她变得麻木。
“是有些热,你有好好吃晚饭吗?”为了遮掩自己方才的失态,沈茵然抬手理了理长发。她素颜的状态很好,肌肤的感觉全然不像是过了30的女人。卸妆之后的沈茵然更加温柔,没有平日里那么高贵而不可攀。
她眼型很漂亮,柳叶一般的眉眼笑起来柔而美,关思韵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沉溺沈茵然的眼眸中,好似在迷宫中遗失方向的路人,但她不愿出来。
“当然有吃,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好疼。”关思韵说着,特意抬起那只被她用纱布包裹的手掌。若是把纱布拆开,就会发现根本不是做菜划伤的,而是被玻璃碎片刺伤的豁口。
“怎么那么不小心?伤口有做消毒处理吗?”沈茵然看到关思韵受伤的手,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在视频里,她无法判断对方的伤口有多深,要是留下疤痕,或是没有处理好该怎么办?
沈茵然担心的模样让关思韵有些受用,在这种时候,她从不吝啬伤害自己,也绝不会吝啬心机。她想让茵然疼惜自己,不惜用一切手段。
“疼,当时弄伤的时候,想要你抱我,那样可能就不会疼了。”关思韵柔声说着,暗红的眸子浮出些倔强和强撑。沈茵然看着,心里更加难受了。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失约,否则关思韵就不会伤到手了。
“小韵,对不起,我…”
“茵然,我想见你。”
关思韵小声说,并不像对沈茵然说的,更像喃喃自语。她说完之后,又抬起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茵然,我刚刚是胡说的,这么晚了,你要陪家人,也不方便出来,快睡吧,明天我还要上课呢。我喜欢你,今天也很喜欢。”关思韵对着屏幕那边的沈茵然,说得认真。仿佛这不只是随口而出的告白,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承诺。沈茵然未回应,视频通话就此切断。
这是关思韵第一次主动切断视频通话,她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里面映照出自己形单影只的模样,好似一只在阴暗里藏着的可怜虫,拼尽全力想要爬到有光的地方。
关思韵的确没想真的让沈茵然过来,⑻①①⑼⒌6⑴3,8·她知道,沈茵然的世界不只有自己,今晚纪枞文回来,就算他们不做什么,沈茵然于情于理都不该出来找自己。关思韵所谓的见面,的确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念想。
这么想着,心口酸疼,关思韵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抱紧了自己蜷缩在一起。她知道这没什么值得哭的,早在爱上沈茵然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这些准备。可是,好想见她。
沈茵然,沈茵然,沈茵然,沈茵然,沈茵然。
满脑袋都是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存在。很奇妙,如果人真是独立的,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她,没了她,就好像无法存活?
关思韵闭上眼,安静得自我催眠,不知过了多久,外门忽然被人打开。小区的安保很好,不可能有人随意进来将门打开。
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⒐淩﹄溜﹃淩︵⑦の淩▽似ω意*㈡
侵蚀·4
沈茵然很少做出格的事,一直以来,沈茵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之后又是沈氏集团的总裁。在外,她是纪枞文优雅的妻子,是纪祁温柔的母亲。
这些头衔全数压在沈茵然身上,她没有机会出格,也找不到理由任性。纪枞文半年没有回来,在他难得回来的这晚,就算两人的相处绝不是所谓甜蜜的夫妻,可沈茵然也不该在这个晚上离开。
可是,她做了。在这个夜晚,听到关思韵对自己的想念,那瞬间,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女孩需要她,自己应该去到她身边。沈茵然同纪枞文打了招呼,说自己临时有事,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一趟。
从丈夫眼中她看到了怀疑和揣测,纪枞文的确很少露出这钟表情,沈茵然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看来有多反常,又有多不该。可纪枞文并未说什么,甚至没有过多追问便回了房,沈茵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被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掩埋。
头痛在这时候变得更为强烈,在药效发挥功效前还誓不罢休想要好好折腾自己一阵子。沈茵然眉头微蹙,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将车开离别墅,朝着她真正的家驶去。关思韵睡觉总是喜欢留一盏床头灯,不仅仅是卧室的灯,就连客厅的灯也留一丝微光。
她说,因为孤儿院总是漆黑一片,在那里,她几乎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时期,所以现在才会喜欢光和亮。而这份光亮,到了这会儿成了接引沈茵然的明灯。她脱掉鞋子,踩着柔软的拖鞋走进屋中。
房间里亮着微弱的光,关思韵躺在床上,少女纤细高挑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在这时候就竟然显得有些无助和可怜。这一幕让沈茵然有些动容,心里最柔软的一亩方寸被刺得发疼。
“小韵,睡了吗?”沈茵然慢慢走过去,她发现,在自己开口时,关思韵肩膀颤了下,却没回头看自己。
沈茵然上了床,轻轻拉过关思韵受伤的左手,那里用纯白的纱布缠着,里面透出药膏的味道,她不敢用力去摸,只是抚了抚没受伤的手臂旁处,眼里闪出心疼。
“ 你 怎 么 来 了 ? 不 用 在 家 里 陪 你 的 家 人吗?”关思韵哑着嗓子,努力压抑自己震荡的情绪,可鼻音还是透出她努力掩盖的狼狈。关思韵承认,在沈茵然来到的瞬间,她是喜悦的,这份喜悦盖过一切,甚至连下午沈茵然的离开都没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