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阳光很足,是一个很舒服的天气。沈茵然踩着高跟鞋缓慢得朝着姬妤舒车上走,哪怕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她仍旧把脊背挺得笔直。她要给小韵留下最好的样子,以后小韵想起来,也都是自己好看的模样。
这么想着,沈茵然又自嘲得笑起来。她凭什么会觉得小韵还会想起自己呢?是自己将她丢下了,她这样的人,或许会被遗忘吧。她会忘记自己,拥有新的生活,一个能够正大光明喜欢她,只属于她的人。
“你…和她说好了?”沈茵然上了车,姬妤舒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沈茵然怎么会从沈家老宅出来。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离沈军远远的吗?
“恩,都说好了。”沈茵然明白姬妤舒口中的“她”是指关思韵,她并没有解释自己今天要和关思韵说什么,姬妤舒也没多问,直接开着车朝沈茵然给的地址前行。为了方便关思韵,沈茵然将约定地点定在关思韵大学附近的一处咖啡厅,包厢里面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阿妤,谢谢你。”到达之后,沈茵然下了车,看着她的模样,姬妤舒总觉得哪里不对。沈茵然现在的表现太平静了,甚至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笑过。如果事情真的解决了,她不该是这种反应。还没等姬妤舒疑问,沈茵然已经走进包厢。
里面放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少女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她眼睛红肿,有哭过的痕迹,很明显,甚至到现在眼眶还泛着红。直视着这双眸子,沈茵然心下微颤,鼻子猛地发酸。
“小韵。”沈茵然哑着嗓子8①壹9561叁八,轻轻叫她,关思韵嗯了声,有些局促得交握着双手。不知该如何开口,昨天沈茵然没说完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结,她不明白对方最后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到沈茵然要把自己送出国,她就没办法安心。
思绪在恐慌和自我怀疑间来回跳动,她害怕沈茵然不要自己了她该怎么办,又在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沈茵然为什么不要自己。就在这时,女人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那只手白而修长,在自己眼前晃过,让关思韵一时间无法言语。
“关小姐,这上面的数字你可以随便填写,上面有我的签字和公章,你填写任何数字都可以直接去银行提取。这一年你受委屈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沈茵然轻声说着,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包厢里陷入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啪嗒,一滴泪书掉在桌上,成了屋子里唯一声源。关思韵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表情淡漠的沈茵然,像是在看陌生人。
“为什么…茵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去留学,你才这样吗?对不起,我听你的话好不好?我去外国留学,我今天就离开,我会听话,会一直很乖,你不要对我说这种话好吗?”
关思韵暗红的瞳孔剧烈得收缩,失焦的双眼看着沈茵然,不停得低语。听着她的话,沈茵然放在桌下的手紧攥着,过了会儿,又慢慢松开。
“关小姐,我提出分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你说的留学,那些手续都还有效,你可以自由进行选择。我会提出分开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加适合家庭,我很在乎我的丈夫和儿子,不希望他们知道我背叛了家庭。我们不合适,尽早分开,对你我都有好处。”
沈茵然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她很清楚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又将会失去什么。女孩脸上的泪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在乎你的家庭,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工作。我啊,我算什么呢?我永远只能排在在这些东西的后面,他们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叫走,而我想见你,只能漫长的等待,最后这份等待还落了空。”
“可是…这些我都在忍耐,我也试着要自己不去计较,想着只要你还喜欢我就好了。你现在,连这份喜欢也要收走了吗?”关思韵浅笑着,眼眶因为忍泪憋得通红。沈茵然对上她朦胧的眼,一瞬间无法呼吸。
她很怕,怕自己会像昨晚那样控制不住,怕她会走过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从来就没有不在意她,没有要把对她的喜欢拿走。为了掩饰,沈茵然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房产转赠书,沈茵然将两个人的小家改名到关思韵名下,只需要她签个字,就可以完成,在文件里还放着一只备用钥匙。
“这栋房子你似乎很喜欢,我已经转让给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过去,我的东西你可以扔掉了。”沈茵然轻声说,这句话就像是最后的宣判,彻底绝了关思韵的希望。
她嗤笑了声,再次看向沈茵然,随后她拿起那把钥匙,狠狠朝着沈茵然身上砸去。钥匙落在肩膀,触到昨晚的伤,沈茵然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将钥匙重新送到她面前。
“关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庭。”沈茵然无法继续待下去,关思韵的眼神让她难以自持,胸口和头部的疼让沈茵然几乎要晕过去。她撑着桌子起身,看着坐在那里不再看自己的女孩。
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小韵了,沈茵然想着,强忍住想要再摸摸她头的动作,缓步走出包厢。她出去后回到姬妤舒车里,在坐下的瞬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整个人向着身边人跌去。
“你怎么了?”姬妤舒看到沈茵然惨白的脸色,抬手摸到她后颈上的一片冷汗,沈茵然身上烫得惊人,应该是发起了高热。沈茵然没回答,看向咖啡厅正门,她以为自己还能再悄悄得看一眼关思韵,可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女孩出来。
“阿妤,开车吧。”
刚刚那一眼,就是最后一面了。.⑼∠Ο^⑹∠0^⒎≈Ο^∠⒋①∠②
侵蚀·23
“茵然,不要…我会听话,别骗我好不好?”关思韵喃喃得自言自语,额头上的手帕在她摇头时掉下来。宿舍的房门被打开,陈琳礼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皱眉把那条湿手帕拿起来,重新放在关思韵额头上,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关思韵本来就很瘦,加上身量高,经常会给人一种过于纤细的感觉。陈琳礼是有所察觉的,这阵子关思韵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望着手机对着一个地方发呆,就连之前去的兼职也没没再去了。她总是走神,随后红着眼眶,又在自己发现时隐去。
昨天晚上,关思韵失魂落魄的回来,当晚就发起高烧,要不是自己起夜去洗手间,看到倒在客厅的人,恐怕关思韵会在开着窗的客厅躺上一整晚。
看来啊,还是单身好,看看这人,谈个恋爱,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陈琳礼在心里感慨,起身准备给关思韵量量体温,⒊⒊②②⑶零㈨陆㈢②她刚起身,这人猛地抬起手将她抓住,力道之大,差点把陈琳礼都拉扯到床上。
“你醒了?诶我说,你醒就醒,你扯我干嘛啊?”陈琳礼稳住身体,终于没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的嗓门让关思韵恢复了些许意识,她看到陈琳礼那张脸,朦胧的双眼由期望转为失望,不过一瞬间。
“是你啊…”关思韵低声说,她垂眸,慢慢松开抓着陈琳礼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不是你的沈姐姐你很失望?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琳礼看得出关思韵最近情绪不对,怕说出来她伤心,也一直忍着没问,这会儿关思韵都病倒了,她觉得自己也该关心一下了。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问了一嘴,关思韵就红了眼眶,这人惨白的脸上带着憔悴的病容,忍泪的模样,看得陈琳礼都跟着鼻酸。
“没什么,我只是…太想她了,我得去见她。”关思韵小声嘀咕着,立刻走下床。昨天在沈茵然离开后,关思韵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许久,她不相信沈茵然的话,或者说,她无法接受,她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
沈茵然说感谢自己陪她这么久,想回归家庭,可关思韵要的从来都不是感谢,更不需要沈茵然感谢。她愿意委曲求全,只要沈茵然还愿意自己留在她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哪怕让她永远当一个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她也愿意。可是…为什么沈茵然要那么残忍,一定要和自己分开呢?
关思韵承认,她很贱,沈茵然曾经说过,自己是她最珍贵的女孩,可现在啊,那个人把她给自己的喜欢都收走了,那关思韵的存在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物。试问,被丢弃的人,除了作践自己,还能做什么?
“喂,你还发烧呢,你就不能让她来看你吗?”见关思韵这样还要下床,陈琳礼皱紧眉头将她拉住。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关思韵的哪根神经,她忽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又很尖锐。她咳嗽到流泪,却始终勾着嘴角。
“不会的,她不会来看我的,让我去找她吧。”关思韵说完,没等陈琳礼再开口,径直出了寝室。路上,她给沈茵然发了消息,不出意外没有得到回复。又拨通那人的电话,好几次仍旧是无人接通。关思韵叫车去了她们两个的家,沈茵然没在,又去了沈氏,被告知沈茵然今天没有来上班。
关思韵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和沈茵然失联,她这才发现,原来,只要那个人不联络自己,自己就连找她的机会都没有。怀揣最后一丝希望,关思韵叫车送自己去了沈茵然和纪枞文的别墅,她没想到,自己那天狼狈的离开,如今,又要以更加狼狈的姿态,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茵然,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听你的,会乖乖当你的女孩,别送走我,也别不要我。”
“沈茵然,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说过的,你不会丢下我。”
“我该怎么办啊…”
在车上,关思韵靠在窗边喃喃自语,仿佛正在练习她见面时要说的台词。她的声音很低,可前面的司机还是隐约能听到。司机顺着后视镜,看到关思韵惨白着脸,不停地嘀咕什么,吓得急忙收回视线。
车子只能把关思韵送到上次相同的地方,接下来的路程要她自己走过去。关思韵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凭记忆朝着沈茵然家里走。到门口后,她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张姨。她像是很诧异会看到自己,在门口愣了许久。
“张姨,我是…我是茵然…姨姨的朋友,她在吗?”
“夫人在楼上,你等下,我去问问。”
张姨看了眼身体明显有些不舒服的关思韵,把门关上后去了二楼。“老爷,楼下有一个小姑娘来找夫人,就是上次来过的。”张姨在门口说着,纪枞文听到,垂眸看了眼仍旧在昏睡的沈茵然,眸色忽然深了几分。
“张姨,麻烦你让她等等,我稍后就下去。”纪枞文说完,听着张姨离开的脚步声,他抬起手,探到沈茵然脖间。那细腻的肌肤上带着一层薄汗,他很容易就摸到了那条项链。
这是沈茵然从不离身的,却是很廉价,与她身份完全不符的项链,想也知道是谁送的。纪枞文将那条项链摘下拿在手里,随后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关思韵在门口等着,当里面那扇门开启时,她有些紧张得理了理头发,下意识得往前走了几步。然而,当里面的人走出来,8,1-1,9*5-6,1·3⑻关思韵的心却凉了大半。她不明白,为什么出来的人,会是纪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