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有时候我当真羡慕你,阿翁那样的脾气,他说一句赐婚,谁敢不从?,偏你就敢驳他的面子。”

太孙落下一子,他早就认命,不过是想找个?寡言的人说一说:“我以为你这样不同常人,会说出些不一样的道理?。”

“臣是说不出什么道理?。”

裴玄章想起满院的笼屉石臼,忍下唇边那抹笑,微感怅然:“殿下是为情所困,臣独身至今,并不知如何宽解。”

换作?从?前?,这话不算有错,他对圣上无所求,不过是恪守君臣之道,做个?称职t?的臣子,只要?不逾矩,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可太孙的顾忌却太多。

可如今他也不能全然置身事外,弟妇只恋慕二?郎,倘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他即便不惧丢官回乡,又该如何宽解失身的她?

“真该叫一个?美人来?引诱你,届时你茶饭不思,也就想得出法子了。”

太孙瞧出他心神不属,棋路偶有破绽,一时连下数城,微微笑道:“不必让棋让到这种地步,还是元振有什么要?紧事瞒着阿翁与我?”

裴玄章回过神来?,皇帝虽知此事,但?并未知会东宫,敛眉道:“臣不敢。“

臣子让棋是有讲究的,即便杀得有来?有往,太孙下久了也没意思,正要?派内侍去探问皇帝情状,一名锦衣卫却上前?行礼,向太孙与裴玄章道:“门前?有镇国公府车马,说是侍郎亲眷,指挥使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放行。”

大雄宝殿前?偶尔有不知情的人来?进?香,真正的庶民?倒没什么,正好?迎合圣上喜好?,但?官员家眷认出锦衣卫几?位官员的脸后,都会自行避开。

过节的时候见到天子之师,没有人会喜欢。

太孙也有些疑惑,他稍含打趣意味:“是你家二?郎和新妇?”

镇国公与夫人是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的。

裴玄章蹙眉,母亲没有冬至日来?承恩寺进?香的习惯,这时节应当与二?郎分别叮嘱,那来?的应当只有……

“应当是我家弟妇。”

裴玄章平和道:“她年纪幼小,不知轻重,还请殿□□谅。”

太孙却不以为意:“阿翁喜欢热闹,要?出来?与民?同乐,出来?见香客稀少才会生气,常大人过于谨慎了,她不过上两炷香,既见不到阿翁,又不是刺客,何必教人失望?”

锦衣卫听了都要?为指挥使叫屈,然而也只能诺诺而退,太孙对裴氏的新妇略有耳闻,打趣道:“我这两日还听人说起过谢儇的女?儿,双生子果然性情相近,你不肯成婚,二?郎又不肯抛弃糟糠之妻,镇国公夫人近来?可还安好??”

好?在太孙也不欲刨根究底,御前?的内侍来?寻太孙过去,等着回话的锦衣卫被裴侍郎叮嘱了几?句,才重新做回门前?的引路人。

然而裴侍郎却也跟来?……且先一步到了大雄宝殿。

谢怀珠头一回到承恩寺来?,她本来?还有几?分好?奇寺院香火为何冷清,可进?得门来?才知是寺院正在修缮几?处佛殿,香客不论男女?,一律不许往后殿去。

银杏树是瞧不成了,这令人有些失望,好?在车夫说过,这地方许愿很灵,她在佛前?许几?个?愿望,不算是白走一遭。

她等候前?面的香客拜完才跪在蒲团上,佛身巍峨,宝相庄严,低垂慈目,俯视对神祇顶礼膜拜的芸芸众生。

谢怀珠口念佛号时想了又想,除了家人平安,她好?像要?求的不多。

既不打算求子,也不指望朝廷忽然征召二?郎做个?大官,或者发一笔大财,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信女?谢氏不求郎君日后着朱曳紫,只盼父母家人俱安,夫妻和睦,舅姑慈爱,百岁无忧。”

她犹豫片刻,仰头时合掌时望向四周,那些香客应当是认出她身上的衣料,又有婢女?阻拦,旁侧蒲团空空。

只是风穿过堂,帷幕飘荡,黄幔后不知道有没有沙弥打扫。

“……大伯能早日得一段如意姻缘,顺遂喜乐,仕途坦达。”

世子是个?好?心肠的人,虽说她会害怕,但?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他简直是将二?郎当第一个?孩子,她求过自己与夫婿、父母舅姑,单单落下他,未免令人心寒。

可是世子拥有的远比她更多,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裴玄章想知道对他沉默寡言的弟妇在期盼些什么。

她是娇气的美人,堪称绝色,只是偶生荒野,寻常的人家不足以滋养这株名贵的花,她见识过容貌相似的双生子境地截然不同,心下或许也有期盼。

她大可以为她的夫君求名求利,然而她不该是为他求一段姻缘。

母亲只是与她说过几?次,她就这样盼着他早日成婚?

第29章 第 29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求姻缘怎么不去鸡鸣寺?”

谢怀珠不想在寺院烧香还?能遇见古道?热肠的香客, 她回头望去,开口的是一位富家打扮的男子。

他蓄了胡须,约四十?岁的模样, 肤色微黑, 身材孔武有力?, 瞧着神采奕奕, 只是目光里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戏谑叫谢怀珠很不喜欢。

从前常有男子觊觎她容色,借机调侃搭讪, 谢怀珠抚了抚鬓发,不回一话, 她是妇人装束,这人瞧着年纪不轻,竟是色胆包天?,连她也敢调戏?

何况还?是在佛堂。

皇帝与太孙在听禅,却把他这个做儿子的撂在一边,银杏树再?美也有看腻的时候,雍王是个武夫, 对拜佛不大感兴趣,折回身来闲逛,不意竟会遇见上香的女客。

云鬓楚腰, 眉目胜画, 她回头那?一眼风情无限,竟灭了他大半怒气。

不知是谁家女眷,生得?这般花容月貌, 又温柔腼腆,正如芙蓉怯春,风流婉转, 只一开口就叫人酥了筋骨,听起来不像金陵人氏。

倒教他想起从前一桩事来。

宁波府的知府来信说?起,替他寻到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小门小户的出身,家境寒微,可人却妩媚非常,只是有些棘手,因为?也有旁的宗室子弟瞧中这娘子。

那?时他正巧得?了几个温柔貌美的李氏女,也不算十?分在意,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没了动静。

虽说?那?知府确实又送了几人过来,可还?称不起国?色天?香这四个字,惹得?他那?位爱拈酸吃醋的王妃笑话,到底只是一方父母官,眼皮子浅得?厉害,没见过宫里美人如云,居然会为?她们与人争执,还?打了雍王府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