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保重身体。”明德忍不住说,“今晚路途遥远,您需要体力。”

闻浩言勉强笑了笑:“我……我会努力的。”

明德扶着他回到龙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就在他准备退下时,闻浩言突然又抓住了他的衣袖。

“明德……谢谢你……”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眼中的感激却无比清晰。

明德鼻子一酸,郑重地行了个礼:“陛下好好休息,奴才子时再来。”

他吹灭了几盏灯,让寝宫陷入半明半暗之中,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走出寝宫,明德的表情立刻变得坚毅起来。他摸了摸怀中藏着的出宫令牌和地图,决心一定要将那个善良却命运多舛的年轻皇帝带离这个吃人的牢笼。

而在龙床上的闻浩言,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泣。

冷宫的偏门处,夜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上打转。闻浩言缩在朱漆剥落的门框边,白嫩的手指紧紧攥着粗布衣角。

月光透过云隙,照在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十几岁的少年天子,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瑟瑟发抖。

“明德……明德怎么还不来……”他小声呢喃,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夜露打湿了他鸦羽般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湿痕,像是未干的泪。

子时的更声从远处传来,闻浩言浑身一颤。他咬着下唇望向幽深的宫道,那里除了摇曳的灯笼影子,空无一人。单薄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是因为夜寒,而是某种更为刺骨的恐惧。

“陛下。”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闻浩言惊得差点叫出声。转身时,他看到老太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是空良策身边的人,太监福安。

“福、福公公……”小皇帝的声音细如蚊蚋,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他认得这个老太监,每次空良策要“教导”他时,都是福安来传话。

老太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又恢复死水般的平静。“陛下,夜深露重,您不该在这儿。”

闻浩言的心沉到谷底,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明德……明德在哪?”他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福安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那一瞬间,闻浩言明白了,明德出事了。

少年天子踉跄着跑过一道道宫门,绣着龙纹的软底布鞋沾满尘土。夜风灌进他宽大的粗布衣衫,勾勒出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身形。月光下,那张白瓷般的小脸布满惊恐的泪水。

当闻浩言跌跌撞撞冲进空良策所在的偏殿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紧缩。

明德躺在血泊中,素白的太监服被染得猩红。而站在一旁的男人,一袭玄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空……空良策……”闻浩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呜咽。

男人转过身,那张俊美如铸的脸上溅着几滴鲜血,在烛光下如同妖异的红宝石。他狭长的凤眼微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颤抖的小皇帝。

“陛下深夜不在寝宫,原来是来见这个奴才。”空良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让闻浩言如坠冰窟。

少年天子扑向血泊中的明德,却在半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手腕。空良策的手指冰凉如铁,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

“你敢跟他逃?”权臣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闻浩言浑身发抖,“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不……不要……”闻浩言哭得喘不上气,泪水模糊了视线,“空良策……不要杀他……我求求你……”

空良策忽然笑了,那笑容俊美得令人心惊。他俯身凑近小皇帝泪湿的脸,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颤抖的唇上:“为他跟我求情?”

不等回答,男人直起身,冷漠地挥了挥手:“将他拖去喂野狗。”

“不要!”闻浩言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瘦弱的身体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空良策……空良策……我会死的……呜呜呜……我会死的……饶了他吧……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小皇帝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男人的衣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顺着尖细的下巴滴落,打湿了空良策华贵的锦靴。

权臣无动于衷地看着脚下崩溃的少年,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场闹剧。侍卫已经架起奄奄一息的明德,强行灌下一杯毒酒。

闻浩言眼睁睁看着明德痛苦地抽搐,最后归于平静。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抽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殿内回荡,单薄的身体抖如筛糠,最终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空良策眼疾手快地接住昏厥的小皇帝,眉头微蹙。怀中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隔着粗布衣衫都能摸到凸出的肋骨。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惨白如纸,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

“传御医。”权臣冷声吩咐,将昏迷的少年打横抱起。宽大的衣袖垂下,露出闻浩言纤细的脚踝,戴着一个精致的金环,是空良策亲手给他戴上的。

寝宫内,御医战战兢兢地诊完脉,躬身道:“陛下感染风寒,又受刺激过大,需好生调理……”

空良策站在龙床边,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他伸手抚过小皇帝滚烫的额头,指尖在那湿润的睫毛上停留片刻。

“下去吧。”他淡淡道。

当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空良策掀开锦被一角。昏睡中的闻浩言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权臣的手指划过少年纤细的脖颈,最后停在单薄的胸膛上,空良策无聊的把玩闻浩言的奶头,就这么摩擦两颗奶尖硬挺。

“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我的小陛下?”空良策低声呢喃,声音温柔得可怕,“这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

闻浩言在昏迷中颤抖,泪水不断从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打湿了枕畔。高热让他的意识模糊不清,却仍记得???明德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明德……明德……”他在梦魇中啜泣,细弱的声音如同濒死的小猫。

空良策的眼神陡然转冷。他粗暴地捏住小皇帝的脸蛋,强迫对方仰起头:“陛下,再有下次……臣可不敢保证会干出什么疯事……”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夜色中,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权臣松开手,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重新陷入枕头里。

窗外,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闻浩言蜷缩在龙床深处,明黄色的锦被被他扯到鼻尖,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明德没了,小皇帝不想看见这男人。

高烧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却仍能看清站在床边的那个高大身影,空良策,那个将他扶上皇位又将他囚禁在宫中的男人。

“陛下,躲什么?”空良策的声音低沉带笑,随手解开自己沾血的锦袍。那衣服上暗红一片,闻浩言不敢去想那是谁的血。

随着衣物落地,空良策精壮的上身暴露在烛光下,肌肉线条分明,几道疤痕横亘在胸膛,彰显着这个男人的危险。

闻浩言想往后退,却发现已经抵到了床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