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芳喜得了府内一句话。

就是说让她看命了。

芳喜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了驸马与白旭宪出现在了她小院门口。

她懂了,决定不多?说了,只紧紧的牵着?小安宁的手,揣好怀里早已准备好的物什,对驸马爷一行?礼。

驸马松了口气,感谢似的拍了拍白旭宪肩膀,又?说了几句亲近话。

白旭宪似乎有?些担忧:“公?主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你这样跑了,就不怕惹恼了她,回头也?要治你的罪吗?”

驸马都给安排好了:“我长期在外不归家,也?不会说是跑了。她要真是倒台,我就义正言辞的写片檄文,说我身为先天下之忧的士子,不能接受她的所作所为,所以请求和离就是。要她没倒台,我就把?这娘俩藏好了,我再?回来就是。”

白旭宪觉得不太稳妥,但?也?不好说什么,驸马看母子二人出了院门。这当?娘的虽然还是山峰依旧,哪怕是穿着?素夹袄也?遮不住,但?脸蛋已经不能跟几年前相比了。

他觉得有?些惋惜,但?怎么着?也?是碗肉汤,喝了也?不亏,这孩子又?不可能没了娘,就跟着?就是了。

驸马又?几番谢了白旭宪,就差抹着?眼泪说没有?这好兄弟自己就要断子绝孙了。

可他姓白的好兄弟已经断子绝孙了。

白旭宪脸上不太好看,也?想把?麻烦尽快送出门,驸马爷的车架已经到不远的后门等着?了,白旭宪将“一家三口”送出后门,看他们乘上了车架,便合上门,毫无知觉的回头,往罗网重重的白府中走了回去。

马车上,驸马爷看着?小安宁,这孩子对他还是有?怯懦恐惧,只顾着?往芳喜怀里钻。

芳喜心里惴惴,只好笑道:“驸马爷,这孩子还是怕生,而且最近换了好些地方,孩子总是怕的。”

驸马对她轻哼一声:“别叫驸马,叫宝爷就是。你倒也?别怕,跟我还能用你又?去卖豆腐,又?去跟人做工吗?”

芳喜只面上笑:“那倒是。就是爷早些来就好了。也?省的奴婢受那么多?苦。”

驸马爷圆脸转过来,睥目笑道:“早来你也?没命了!也?别在这儿装作什么贞洁烈女,我可听说过,你在白府的时候,骚l浪没边儿,连做法的大和尚都献媚。白旭宪被假和尚给唬了,你也?被唬了?”

芳喜心里一顿:果然好些人都知道増德是骗人的假和尚,这驸马说着?什么好哥们,当?初不也?没提醒过白旭宪。

正说着?,前头车夫猛地勒住缰绳,怒吼道:“长不长”眼字没说出来,他尾音跟打了个鬼颤似的,瞧着?眼前华丽的车驾,几乎要从?马车前头滚到地上去。

对向忽然斜插出来的马车上,传来侍卫轻蔑的笑声:“怎么不把?话说完呢。”

驸马爷没听清,只觉得刚刚马车急刹,差点把?他甩下去,便推开车窗子,往外道:“谁?!”

他就这一个字,就偃旗息鼓,两股战战了。

因为对面那绛袍银甲的侍卫,那繁复雕花的车马,再?熟悉不过。

……有?人透了他的信儿吗?!公?主深陷这么多?骂名和烂事儿,怎么还会有?精力来追查他的下落!还是他一直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驸马僵持着?不肯下车,对面也?不说话,只等了许久,一只纤长的柔荑,戴着?鲜碧色五蝠玉镯,掀开了车帘,轻笑道:“年关没过,便来给我送孩子了?怎么不让我见见?”

驸马刚想开口,听到后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架车马周围的人都往后看去,只瞧见世子骑着?一匹灰马,从?路边各巷口的羊角灯的光晕下奔来。

好家伙,年关时节,一家三口在这儿汇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就少更一点吧。这个五一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停地奔波+加班,每天写文真的都是要写到半夜两点。

唉,我都恨不得赶紧结束假期,我的时间还稳定一点。

◎73.血案

宝膺翻身下马, 在雪中走了几步,看?向两架马车。他的父母各自坐在或华丽张扬,或低调寒酸的车驾中, 无?一人出来在渐渐细密的雪中面对他。

宝膺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只?是很快被他母亲捂住了嘴,哭声骤然停止, 只?漏出几声呜咽。

宝膺垂下眼?还?没有开?口?, 华丽马车内传出慵懒嘲讽的笑声:“男人果?然都是一条心?, 小小年纪知道跑出来给你爹通风报信了?”

宝膺发髻上落满了簌簌盐粒般的雪, 天风冷的惊奇, 雪丝毫不化开?。

他没有反驳。

总比知道他跑出来见言昳要好。否则涉及报纸的言昳也可能被她?报复吧。

宝膺想了想, 只?并袖道:“娘,您与……爹有什么事, 那也都是你们的事情,让这对母子走吧。她?们本来就无?意跟我爹扯上关系, 早早就在昆山开?始准备新生活了。若不是我爹非将她?们拉扯进来,你也不会见到她?们。”

公主在冬风中摇曳的绣燕飞柳丝绒车帘后笑了起来:“这母子就是宝迁在我脸上唾的一口?痰, 你还?怪我要擦干净了?”

所以对她?来说, 杀这对母子, 就是擦干净一块痰吗?

宝膺太了解自己母亲这些年的手段,闭了闭眼?睛道:“您想怎么了结这件事,心?里才觉得舒坦。”

熹庆公主的马车中安静了片刻,像是她?真的在思考,她?语气竟然还?放软了几分:“我怎么想,要看?你爹的态度。可你瞧瞧,他都缩在车上不肯出声,不肯露脸。你爹还?没有你的这几分勇敢。”

那些侍卫或许觉得公主的态度是家中闹别扭, 女人总要找个台阶下。

但宝膺父子都知道,不可能。

驸马这会儿不能再不下车了。他从车上缓慢的下来,尴尬的盯着公主车前绛色丝绒帘,清了清嗓子,摊着手:“都这时候,也不怕话说不开?了。你能有别人的孩子,我凭什么就不能有?再说,当时成?婚的时候,你不也骗我说你肚子里的宝膺有可能是我孩子吗?”

他为了占理,也不在乎在宝膺面前不留情面的揭开?真相了。

宝膺闭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脸上难堪。

驸马又道:“咱们要真说有错,也是你有错在先,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建立在你的欺骗之上”

“一个奴才,也跟我在这儿论对错?”公主声音拖出傲慢的长腔。

驸马噎住,受此大辱面色青白:“……奴才……你竟然说我是奴才,我当年也是进士出身”

公主轻笑:“以为爬上我的床,跟梁姓女人睡过了便也是主子爷了?更何况你骨子里的奴颜婢膝也是那帮进士中的佼佼。我睡过的满朝文武、状元才俊可没数过数,主动扒着愿意当孩子爹的,你也是最早的。咱们成?婚时,我立的规矩你不遵照,我就能今日教训你这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