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宸话?音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黎宝因?却?感到无比的茫然起来。
裕梦梁没有对她下过死手,她其实是有感知的。
但如果裕梦梁对她没有敌意,那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他不放过她,不是因?为敌意,还能因?为什么?
她原以?为,他对她是高位者向?下施舍的歉疚,但愧疚同情这种心理,真的足以?让他对她穷追不舍吗?
她无法思考。
她的对于爱情的勇气与信心,早在三年前就被用干净了?,现在的她,心脏里无边无际的贫瘠干旱,根本无波无澜,寸草不生。
店员又上?了?两盘烟熏气缭绕的烧烤,黎宝因?自己开了?两瓶酒递给良宸,无声地喝了?个干净,她不再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继续喝,等桌上?只剩光秃秃的竹签空瓶,她才趴在良宸肩头,哼哼唧唧地给她又道歉又道谢。
良宸其实比黎宝因?要醉得厉害,但她没上?脸,所以?看起来相对清醒,她扒拉着对方,故意问,“谢?谢我什么?给你交房租吗?”
她碰了?个杯,“哎~本来就是你的钱,不用谢。”
说到钱。
她又想起个要紧事?。
“对了?。”
良宸伸手抓了?三四次包,才把包从椅子上?抓到手里,她擦了?下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黎宝因?,“这些?你先拿着。”
黎宝因?很?熟练地接过,随手塞进口袋里,就听到对面良宸埋怨说,“抽时间?去?银行办个卡。反正?你已经暴露了?,那么多存款全都放我名下也不方便?,我尽快给你转过去?。”
“好?。”
良宸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又夹了?几筷子肉说,“我总觉得我又被你算计了?,白白帮你理财这么多年,操的心比我自己的还多。烦死了?。”
黎宝因?笑着给敬良宸酒,“嘿嘿,褚老板费心啦!褚老板大仁大义,财运亨达,日进斗金。”
“咦?”良宸眨了?眨眼,有点看不清地趴向?黎宝因?,“你怎么知道我改名字了??”
黎宝因?顺嘴就卖了?一个人,“茅景申跟我说的啊。”
“茅景申也知道你回来了??”良宸觉出不对劲起来,“他是来找过我几回,可我没告诉他啊。”
黎宝因?递了?个眼神,良宸撑着手里的空酒瓶转了?转,脑子里立刻转过弯来,“没看出来!姓茅的这么阴险啊。”
远在生日趴上?的茅景申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年轻人闻声瞥了?眼附近的几个年轻女郎,“去?去?去?,走远点!香水味那么浓,没见把咱们景少熏着了??一点眼色都没有。”
茅景申心神不宁,抬手捞了?把外套就要走,那年轻人忙跟上?道:“怎么走这么早?寿星还没来呢?人家大明星从港城跑过来,又攒这么大一局,不就是为见你一面?咱们哥几个可都是陪衬。”
“说好?的半小时。”茅景申抬腕看了?眼时间?,面不改色道:“过时不候。”
他说走就走,年轻人真着急了?,“你忘了?她爸爸可是”
人影消失在门口,剩下的年轻人有些?焦急地回到座位,他左看右看,原地走了?几圈,见其他人还玩得不亦乐乎,想了?想拿起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
黎宝因?喝得醉醺醺地到家,拐过杂货店门口就看到自家楼梯口坐着个人,她停下来仔细辨认他,楼梯口的人也瞬间?迎了?过来。
“喝酒了??”茅景申见她状态不对,连忙加快脚步。
果然,他一靠近黎宝因?,就闻到她身上?一股路边摊烧烤油腻呛鼻的味道,他伸手去?扶她的手臂,“和谁去?的?怎么一个人回来?”
黎宝因?抽回手臂,她看着十分清醒,除了?眼睛格外水润,脸颊泛着桃红,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我和良宸阿姐,她才醉了?,我送她到家才回来的。”
黎宝因?打量茅景申,他今晚穿得格外的……嗯……她脑袋卡壳,半天想不到合适的词语。
她决定直接问重点:“你怎么在这?”
茅景申笑了?下:“我这几天要出趟差,要有段日子不在,所以?特地来跟你道个别。”
他余光扫过总在店门口徘徊的房东阿婆,“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黎宝因?摇头:“没有。”
她糊里糊涂地思考,如果裕梦梁这次能信守承诺,那她确实算得上?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行。。”
他看着黎宝因?,半晌无话?。
黎宝因?见他还不走,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婆婆妈妈的。”
茅景申扶了?下眼镜,他看着黎宝因?,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我这趟要去?挺久,你也不跟我道声别。”
“你一个连生日都不爱过的人?怎么突然这么有仪式感。”
记得有次,裕梦梁算计娄家送她一艘游轮。正?好?茅景申生日,陆莲珠就撺掇着大家在船上?过,一群人在上?面玩了?一天一夜,可把他难受坏了?,大半夜悄悄求她说,他不爱过生日,也不喜欢人多,以?后能不能不要操办这些?。
茅景申是个挺喜静的人,也不爱表达自己的内心,想到他上?次一见面就帮她解决麻烦,自己今夜又利用人家做过挡箭牌,黎宝因?想了?想,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
“那抱一下吧。”
她大概是真的喝太多了?,哪怕理智清醒,言语也还是慢半拍。
茅景申怕她摔倒,下意识靠近了?一点,他伸手去?扶她腰侧,她站在台阶上?向?他毫无防备地倒下。
直直的坠落里,他感觉肩头一软,温热的呼吸贴着他的耳畔,慢吞吞地说:“祝我们大少爷此行顺水行舟,径行直遂。”
茅景申手指慢慢放在她的后背,“好?。我早点回来。”
店铺门口的橘黄色灯光下,两道身影一触即离,佝偻的阿婆捂了?把眼睛,摇着头回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