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长官说道:“昨天太后娘娘和恭肃亲王殿下一道儿回宫,亲王殿下给皇上开了一副药方,当真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皇上今早身子好多了,这会儿正在书房呢。太后娘娘、恭肃亲王和端王殿下几位贵人都在,就等着您了。”

梁靖阳点了点头,那侍卫长官当先而行,引导众人穿过城门,进入皇宫。

此时正是午后,天光灿烂,只见得雕梁画栋耀目生辉,飞檐勾角层层叠叠,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望之不尽,皇宫之中果然是富丽堂皇、华美无双。

殷月城行走在无数殿阁之间,只晃得眼睛都花了,心道:“汉人皇帝的狗窝可真是了不得,比我们天光寺还要大。不过天光寺高悬雪山之巅,蓝天白云,神殿仙境,比这里可美丽圣洁得多了。”又想:“但两个地方的主人只怕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行人到得书房外,只见皇帝书房其实是花园中一座暖阁,十几名带刀侍卫正在绕圈巡逻,见了梁靖阳,纷纷躬身行礼。

那侍卫长官快步走到书房门口,低声通报道:“启禀圣上,寿王求见。”

那书房门窗都紧紧关着,一丝气儿也不透,屋里一个清朗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是仁华来了么?”语气极力镇定,声音却略显颤抖。

梁靖阳微觉奇怪,但想父皇身体抱恙,说话有气无力也是有的,便上前一步,跪拜行礼,朗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知书房之中一片死寂,半天都没有一点儿回音。

梁靖阳等四人武功都不弱,分明听见书房里传来杂乱的呼吸声,屋里除了皇帝、太后、百草老仙等皇族,少说还有十几个宫人,怎么谁都不答话?

梁靖阳胸中疑窦丛生,抬头看向书房大门,又说了一遍:“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身子可还安好么?”

只听书房中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紧接着皇帝轻轻“唔”了一声,答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如此孝心。朕今日身子乏了,明日你再来请安。”

梁靖阳一呆,心道:“父皇自己传我进宫,怎么我进宫来了,他又不见我了?难道是生我的气了么?听口气又不像啊。”

张望四周,那侍卫长官恭立一旁,众侍卫仍在来回巡查,花园中并无半分异状。

但青天白日之下,梁靖阳不知为何有些发毛,又往前走了一步,贴着房门说道:“儿臣思念父皇,想见一见父皇。”说话时眼睛向门缝内张望,但屋内光线甚暗,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楚。

皇帝声音有些不悦,说道:“我叫你走,你听不明白么?哼,太后把你和天光寺叛徒的事儿都跟我说了,我给你气得半死,一点儿也不想见你。”

殷月城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雯卿和鄢雨空却都觉得不大对劲。

谢雯卿缓缓后退,眼望四周,准备伺机逃脱。

鄢雨空则目不转睛凝视着房门,右手摸到后衣领处,随时都能拔出青竹萧。

梁靖阳早知父皇有此一问,说道:“儿臣犯下大错,自知万死莫辞,但求父皇不要将儿臣拒之门外”

他眼睛始终盯着屋内,忽然黑暗中闪过几道金光,似是峨眉刺,又似是钢爪,但皇帝书房之内,怎会有人舞刀弄枪?

梁靖阳一阵毛骨悚然,语调竭力保持平静,说道:“父皇,你老人家屋里似乎进了外人,儿臣得罪,进来看上一眼,还请父皇莫怪。”抬足就要踢开房门!

皇帝吃了一惊,叫道:“仁华别进来!”

屋内又传来女子的声音,正是皇太后急速说道:“书房里闯进来一群执刀贼人,把我们都拿住了,你进来就是送死啊”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惨叫,似是受了极为狠辣的重创!

第七十七章 摧手佳人、和泪折残红

第七十七章 摧手佳人、和泪折残红

梁靖阳听到太后的哀嚎声,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脑中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当下不再犹豫,砰得一掌击碎房门,眦眶欲裂,大声叫道:“何方贼人敢进宫行凶?”

忽然左右劲风袭来,两柄弯刀交叉砍下!

梁靖阳大怒,双掌齐出,帝释大乘心法激荡出雄浑内力。

只听“啊”、“啊”两声闷哼,梁靖阳的掌缘狠狠击中那两人手腕。

那两人握不住刀柄,双刀脱手飞出。

梁靖阳抬足一踢,左边的弯刀激射而出,深深凿进了檐角。他又夹手夺过右边的弯刀,兵刃在手,更增威势。

脑后吹来两股冷厉劲风,其时来不及回身,手中弯刀向后挥动,砰砰两声,于间不容发之际拨开了后面砍来的两柄兵器。

梁靖阳背后不断有敌人攻来,面前书房中必然还有敌人,倘若在门口迎战,只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东南角,背靠廊下石柱,先占住形势,这才定睛一看,原来挥刀攻击他的人,正是书房外巡逻的那群御前侍卫!

群侍卫都已拔出兵刃,呈扇形分散开来围住了梁靖阳,又有数人监视着殷月城等三人。

那侍卫长官手持长剑,一脸狞笑说道:“小王爷,你不是想进去瞧瞧皇帝么?这就请罢!”

梁靖阳吃了一惊,隐约记得这位侍卫长官姓孙,在宫里已经当差了一二十年,怎会突然行此叛逆之事?心道:“难道是哪个宗亲贵胄要谋权篡位?可是父皇春秋鼎盛,虽然今年染了疾病,但宫里瞒得密不透风,大哥又协助父皇把朝政处置得井井有条,宫中何以骤生内乱?人人都知大哥要做储君,绝不会叛变才对啊。”

又想:“倘若不是皇族自相残杀,那么就是外面的贼人在皇上的贴身侍卫中暗暗培植势力。孙长官竟然能在宫里潜伏了这么久,然则敌人用心之歹毒,计谋之狠辣,可想而知。”

梁靖阳此刻是敌众我寡,双拳难敌四手,理当号令御林军前来救驾,但眼下局势不明,不知御林军是否也倒戈投敌。倘若回到王府调来亲兵,却是远水难救近火,这该如何是好?

耳听得皇太后竭力压抑的痛苦呻吟,书房内有人低声喝骂了几句,梁靖阳心神一凛,无暇再细思对策,高声喊道:“父皇、太后,儿臣料理了这群叛党就来救驾!”

孙长官喊道:“兄弟们并肩上啊,要活的不要死的!”话音刚落,群侍卫大声呼啸,一拥而上。

梁靖阳周身布满真气护体,立即挥刀对抗。只听得兵戈相撞声密如连珠,众人斗成一团!

谢雯卿凑到殷月城耳边说道:“殷儿,咱们帮不帮小王爷?”

殷月城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黑黝黝的书房入口,脸上大有兴奋之色,说道:“刚刚喝骂太后的那个声音,我听着好耳熟,似乎是我那笨师弟啊。”

谢雯卿“啊”的轻呼一声,说道:“原来是罗华人来宫里行凶么?”

鄢雨空说道:“皇太后昨天提过一句,殷少侠昏迷这些日子里,罗华国一共派来了三批使者。呵呵,看来这些使臣不光是冲着殷少侠来的。”言下之意,便是说这些罗华国使节打着“捉拿叛逃弟子”的旗号,实则是要潜伏京城,伺机入宫行刺。

谢雯卿说道:”殷儿,咱们走罢。罗华人本就要捉你回天光寺问罪,今日在这里偶然遇上,只怕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殷月城昨天在太后手下大大丢脸,今日大周皇族遭遇凶险,岂能放过隔岸观火的大好良机?拉着谢雯卿的胳膊,笑嘻嘻说道:“天下只有师弟害怕师哥,可没有师哥害怕师弟的道理。我可不会躲着慕流星那臭小子,咱们过去瞧一瞧热闹!”

谢雯卿无奈一笑,说道:“待会儿瞧完了热闹,咱们想走也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