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日,圣上的圣驾抵达了京城,太子也被禁足在东宫里头,寿王蔺玨一回京以后,便开始大动作的提审人,有不少流言都在传,寿王会趁这一次除去太子,如此一来他离那个位置就只剩一步之遥,身为四皇子又是嫡子,借着这次的事故,能够一下子越过前头三个兄长。
圣上是对太子下了狠手,让身份这般高贵的皇子亲审,这皇家之间哪有手足情分?他将这把刀放在寿王手里,不管太子是否有冤情,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绍情心底也是焦急的,可是在言皑如回府以后,两兄妹彻夜密谈,言皑如一再保证,这一切都在蔺琸的掌握之中,他本就是刻意为之。
“大妹妹,太子为了你,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啊!”他从小和蔺琸交好,他不曾想过,蔺琸居然是这般的情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蔺玨就成了那个猎人,就连皇后也是这么想的,未料事情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蔺玨雷厉风行的调查就像是挤脓疮一般,把表面上的口子开了以后,拉出了一连串的烂疮。
贵妃本来以受害者的身份哀嚎不止,一下子折去了两个皇子,蔺贤本是有些怜惜她的,还去她的宫里小坐了一个时辰,安慰哄劝着她,贵妃本想着要留下蔺贤,没想到在蔺贤的性器插进她体内的时后,居然引起一阵腹疼还出血了,在太医诊治过后,这才知道贵妃肚子里头居然又幸运的有了龙种,已经有三月余,因为胎不稳一直有陆续出血,被贵妃误以为是经血,所以才没发现孩子的存在。
这老蚌生珠本就不容易,又受到外来刺激,贵妃便躺在床上安养了起来,品流水般的送去,本以为贵妃即将复宠,可三司会审的结果却把她打入了绝境之中。
原来蔺瑞之死,为自作孽不可活,蔺瑜不顾兄弟之谊,派了刺客刺杀蔺瑞,本来不应该得手的,可是蔺瑞却因为自己设下的陷阱而死。蔺瑞同样对蔺瑜起了杀心,在驰猎之时,为了皇子的安危,大型猎物都已经刻意让他们饱餐一顿,在驰猎前会先赶大批人类豢养的羊只入谷,让猛兽先吃饱,这样凶性也不会这么大,可是蔺瑞却是准备了几头熊瞎子,让牠们饿了好几天,又用刀刺伤牠们让牠们兽性大发,這又是餓又是傷,那幾頭巨熊是拼了命地在挣扎。
蔺瑞的人在蔺瑜的队伍附近放出了熊瞎子,因为蔺瑜派出的刺客,他没能及时脱身,两个王爷身边的侍卫几乎被屠戮殆尽,蔺瑞自作孽的被熊瞎子活活咬死,而蔺瑜也没落得好,脸上挨了一爪,又是瞎又是破相,这下子是怎么都不可能成为储君了。
蔺贤想用两个爱子来打击蔺琸,给他们放了太多的权力,他本该徐徐图之却太过心急,让两个皇子有了不该有的贪念,落得一死一残的悲剧。
再深入调查,便查出了蔺瑞和蔺瑜都用了贵妃母族暗养的私兵,在天子脚下养私兵,那是何等的胆大妄为?这不单单是犯了国法,更是彰显著皇帝有多无能,宠爱的妃子在自己养皮子底下放纵母家养私兵!
莲家一时动荡,不管是本家还是旁支,抄家落狱的不计其数,蔺玨也因此得了一个铁面无私的美名。
他负责带人去抄家,其中包含了他的外家,包含了他未婚妻一家人,莲家亦是皇后和元后母家。
本家并未参与豢养私兵,可却受到牵连,没入了大半的家财,家主被迫致仕,在朝为官的子弟街遭贬谪到边关小城为官,且皆是六品以下的小官。
贵妃的母家则没那么幸运了,成年男子问斩,未成年者流放,女眷亦流放,流放三千里。
贵妃拖着孕体跪了三天三夜,只求得毒酒,让父兄留下全尸,可在那三天长跪之后,她腹内的孩子再也撑不住,贵妃因母族牵连又没能保住皇嗣,被贬为蓉贵人,连降三级不说,还从一宫之主移居偏殿,算是完全毁了,再也没有复宠的可能性。
随着真相水落石出,蔺琸被放出了东宫,蔺贤心绪特别复杂,两个弟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并不相信自己精明的长子会不知道他们的盘算,可是他却放任这两个弟弟相斗,隔山观虎斗。蔺贤一下子折损了他最宠爱的两个皇子,心中又是气,又是悲痛。
蔺琸简直其心可诛!蔺贤想大声的斥骂这个孽障,甚至想要废黜他太子的身份,可是他不能,如果他这么做,将被世人所不齿。只是想起蔺琸的请求,他便是不想令他如愿,便是要他求而不得!
0162 162 相信了言夜霆的谎言,莲蓉已经失心疯了,当她见到绍情的时候,拼了命的跑过来要抱住她,嘴里不住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烧烧言轻灵)
在后宫的生活不如言轻灵想像中的轻松,虽说明面上后宫不得干涉正,可实际上前朝后跟早已连成一气、息息相关,她的荣辱与国公府同气连枝,在言夜霆倒下后,她陷入步步险阻,即便表面上言皑如会护她周全,可是有几分真心实意两兄妹却是心知肚明。
即便得到了皇帝全心全意的宠爱,也挡不下所有的暗害,她在后宫根基不深,莲氏倒台后皇后也腾不出手照拂她了,她的日子过得憋屈,一来,她并不是真心喜爱着蔺贤,却每每要和蔺贤成那淫乱之事,虽然在生理上已经接受了蔺贤的侵入,可是在心理上,总是觉得自己是在和父执辈行房事,二来,近日太后对她颇有微词,进行各种敲打,她如今只要一得闲,就在抄书,太后要她给死去的皇子抄血经,她抄得手都在抖了,血气也不足,蔺贤还是个愚孝的,每每只会要她忍耐,还言道:“母后这是看重你。”
后宫最讲究的平衡之术,自从言轻灵入宫以后,蔺贤也就因为死了儿子而踏入一次贵妃的灵雀宫,其他妃子他一个都没宠爱过,这让太后大为不满,皇帝后宫中不乏有太后派到皇帝身边的耳目,为的就是要能适时吹吹枕头风,起先太后还忌惮言轻灵的背景,可是自从言国公被上报失了神智、国公夫人母家又被罢黜之后,太后对言轻灵的态度是越来越强硬。
如若每一回都向向皇帝哭诉,皇帝也是会心烦的,说到底,帝王之爱就是如此的浅薄,想要牢牢拉着,就必须去揣摩圣意,成为一个令皇帝能事事顺心的女人。
言轻灵前些日子来了月事,皇帝不顾她的意愿,碧血洗银枪,那之后她身子就不大爽利。
她已经身心具疲,还得忍受蔺贤无度的索要,蔺贤可不会像蔺琸护着言绍情那般,每每被折腾到深夜,却得早起给太后晨昏定省,才没多久的时间,她已经需要用粉来遮掩眼下的乌青。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如今倒是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臣女见过欢嫔娘娘。”在宫女的引领下,言绍情被带进了蕊珠殿,言轻灵确实受到盛宠,这蕊珠殿位置好,离皇帝寝殿近不说,里头确实是十足的华奢,一草一木皆讲究,听闻言轻灵的寝房还涂成了椒房,可真是椒房专宠。
“大姐姐,还真是好久不见了。”言轻灵并不叫起,言绍情不想在宫中和她起冲突,也不想给她有能用来责罚她的把柄,他就这么垂首施礼,想像自己是在百花谷里站桩。
“是许久不见,不知欢嫔娘娘请皇后娘娘召臣女进宫,有何贵干?”绍情也不打算和言轻灵绕圈子,她问得很直接,但语气还算得上恭敬。
言轻灵也不打算演了,拿起一个茶盏便往言绍情身上扔,“你这贱人!”她大骂一声。
绍情灵活的移动脚步,“臣女担不起贱人二字。”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不愿被骂贱人,累得自己的母亲也跟着挨骂。
“你不就是个贱人!抢走我的未婚夫,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想到了皇帝前些夜里对她说的话,她心中的愤懑就深刻得宛如刀割。
“一笔中就写不出两个言字,虽然咱们彼此厌恶,我还是得提醒二妹妹慎言,都已经入了宫,身心都该是陛下的人。”绍情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诮没躲过言轻灵的审视,言轻灵一个恼怒,可是她是把言绍情的话听进去了。
表面上她们姐妹俩不能太不合,尤其是如今国公府正大乱,她对外宣称请姐妹进宫,是为了问问父母的近况,若是传出两姐妹吵了起来,那倒是有碍名声,如今太后正盯着她瞧呢,万一给太后找到她的错处,保不定就会让她多超两卷经书了。
见面至今,父母的状况言轻灵不曾问过,言绍情不禁也为两夫妻感到有些唏嘘。言皑如将言国公夫妇从围场带回来,言夜霆已经失了神智,太医们也对他的症状束手无策,恰逢两个皇子出事,便也没有人再去管一个国公爷的心智是否正常了。
而相信了言夜霆的谎言,莲蓉已经失心疯了,当她见到绍情的时候,拼了命的跑过来要抱住她,嘴里不住喊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言皑如对外宣称国公夫人发了臆症,并且将她送到了近郊的别庄上安养,莲蓉嘴里的胡言乱语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可能会生出风波,是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想岔了,妹妹这次找姐姐进宫,便是为了家中的事情,如今父母亲身体状况不佳,哥哥又没有个显赫的姻亲,家中便剩下姐姐一人,我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给姐姐找了一些好人家,虽然多半是鳏夫娶继室,可是以姐姐的状况,却不会太辱没姐姐。”
接着言轻灵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姐姐快点起身,妹妹见了姐姐太高兴,忘了让姐姐起身,是妹妹不对。”言轻灵也是个十足的戏子,这下子的热乎劲儿,好似方才大骂绍情贱人的人不是她似的。
0163 163 我知道太子殿下答应过姐姐要求娶姐姐,但是陛下与我提及了这一桩亲事之后,却是觉得不大合适,我如今已经是宫妃,姐姐若是嫁给太子,那不是乱了辈份吗?(6200珠加更)
言绍情站直了身躯,深思的目光瞅着言轻灵不放。
言轻灵脸上挤出了一个灿笑,里头恶意满满,“我知道太子殿下答应过姐姐要求娶姐姐,但是陛下与我提及了这一桩亲事之后,却是觉得不大合适,我如今已经是宫妃,姐姐若是嫁给太子,那不是乱了辈份吗?那往后我和姐姐的孩子该如何相称?他们究竟是表亲,还是叔侄呢?陛下也是有陛下的考量,我知道是委屈姐姐了,这一回皇后娘娘给姐姐找的对象,都是公侯之家的正头娘子,绝对不会辱没姐姐的!”公侯之家的正头娘子,可都是鳏夫再娶,许多都已经年过半百。
言轻灵的心态崩了,凭什么她就得服侍个老男人,她最讨厌的人却可以获得好姻缘?
其实,圣人本是想要顺遂蔺琸心意的,可是却在床笫间被她说服,她在皇帝身心舒畅的时候开始泣诉,“大姐姐若是嫁给太子,那妾身成了什么?妾身的孩子以后要如何自处呢?”
蔺贤耳根子本来就软,在贪欢过后最好说话了,他对自然是满心疼惜,满口应承,蔺贤想起了,终究是自己占了言轻灵的身子,如果把言轻灵的姐姐赐给他的前未婚夫,确实是不妥。哪有人会把小姨子嫁给自己的儿子呢?
可言轻灵哪里在意什么伦常呢?她所在意的便是不想让蔺琸和绍情如意罢了。
言轻灵话方落,得意地等着看言绍情落魄的模样,可是言绍情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冷冷的瞅着她,“话说完了?”言绍情挑了挑眉,没有言轻灵想像中的悲伤与愤怒,她冷静得令她生气,她总是让她生气。
“姐姐何必故作镇定?其实姐姐心里很难受吧!你可以哭出来没关系。就像我,爹爹和阿娘出事以后,我也总是想哭。”言轻灵话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她是真的想哭,可却不是因为家中诸事,她是哭自己。
从一开始凭着一股愤怒留在皇帝身边婉转承欢,成了一个以色侍人、言不由衷的女人,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可是还是只能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除了不断承宠巩固地位以外,她没有别条路了。
“我并不想哭。”言绍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激起了言轻灵心中的愤慨,从以前就是如此,不管怎样言绍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永远都是她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