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南晚吟身?上看到一种熟悉的特质,虚伪。
她的演技固然好,可他实在熟悉那装模作样的伪装,与他如出一辙。如果仅仅是这样他该厌烦她才是,因为他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厌烦自己。
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能被?称之?为人,更像一道设置好的程序,无论是筹谋的过程还是最后的反扑,当程序的最终目的达成后该何去何从。
没了?目标和执念, 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费尽心思去钻营, 一想到那样枯燥无趣的人生,陈誉凌就觉得?糟透了?。
南晚吟和他很像,他们?有着共通的假,然而她的底色和动机却与他截然不同。
他消极地?按部就班完成预定好的每一步, 越接近成功越感到空虚, 存在的价值正在一点点被?抹去,咬断豺狼脖颈的那一刻, 陈誉凌的存在会彻底失去意义?。
而南晚吟不一样,她野心勃勃,与他的一潭死水不同,她的欲望是勃发昂扬向上的,她为之?做出的每一步努力在收获成功时都真心感到高兴和满足,她的欲望为她增光添彩。
所以陈誉凌会在某些特定时刻把她当成自己,比如在钟家休息室,比如在刚刚。
不算长?的时间里, 南晚吟大脑飞速运转,想他那句话的含义?,想他此刻心情?,想自己应该充当起什么样的角色。
“有一个不好听的词。”
陈誉凌
春鈤
挑眉,“什么?”
“叫做狼狈为奸。”
他胸腔震动,发出一阵闷笑,漆黑眼眸里溢出点点星光,“明目张胆骂我??”
“也骂了?自己。”所以你没吃亏。
陈誉凌心情?转好不同她计较这个,驱车去往酒店。
铂莱酒店在繁华市中心,临湖而建富丽堂皇,站在窗边可以看到湖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奢靡到让人有种置身?云端的错觉。
陈誉凌订的套房除客厅餐厅娱乐区外还有两?间卧室,南晚吟住在他隔壁,洗去一身?疲乏换上睡衣后早早上床睡去。
翌日用过早餐,提前预定好的服装被?送来,店员耐心专业协助试衣,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衬得?陈誉凌肩宽腿长?,平时懒淡的气质显得?沉稳许多,搭配深蓝色绣有银色暗纹的领带,低调又不失精致,很有些业界精英的风范。
和印象里的陈誉凌很不一样。
作为助理,南晚吟的裙子?也是提前定制好的,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腰间系一根细银链腰带,勾勒出纤细腰线。头发挽成低马尾,耳上配一对?珍珠耳钉,知性柔美。
到会场时正是中午,大厅里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南晚吟跟在陈誉凌身?侧,视线轻扫四周,在人群簇拥中看到裴泽州的身?影。
陈誉凌侧头靠近她,“裴泽州身?边那个穿白色西装裙的女人就是白静妍。”
不用他提醒,她已经注意到了?,俊男美女的组合在哪里都是焦点。
“我?们?过去吗?”她问陈誉凌。
“为什么不过去?你不才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吗。”
他说着,脚步一转已经朝那边走去。
见到他来,那一圈人热情?打起招呼,比起对?裴泽州似乎更多两?分热切。
南晚吟隐隐察觉到陈誉凌在港城商圈好像很受欢迎,她记得?刘宁八卦时曾说过他的母亲是港城人,千里迢迢嫁到京市,没过几年好日子?就和他父亲一起出意外去世了?。
所以他才会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在吗,从昨天下飞机就看出来他情?绪有些低沉,到吃面时出人意料地?落泪,那个老婆婆对?他而言也很特殊吧。
她一路跟在陈誉凌身?后,脸上微微含笑,保持一名助理的专业素养。
裴泽州看来一眼,对?她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印象里的她一直是清纯灵动的,像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而现在,这种印象被?打破,纯净花朵披上黑纱,宛若夜幕下的浓艳蔷薇,摇曳花枝展露风情?。
她有意在避他,笑容温柔得?体?,视线只专注落在陈誉凌身?上,尽职又认真地?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助理。
陈誉凌停在他面前,握手时笑得?有些玩世不恭,“不打招呼把你女朋友带来了?,不介意吧?”
白静妍脸上的笑僵住,目光诧异看向南晚吟,而后又去看裴泽州。
她不信,裴泽州怎么可能谈恋爱,这简直比她改变主意要跟他重修于好更离谱。
顶着一众人的视线,裴泽州得?体?应对?,“抱歉,有些私事。”
他没有反驳,说完这话走向南晚吟,牵起她的手带离现场,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一对恩爱非常的情?侣,有人调侃,“裴总怕不是得?罪了?佳人,赶着去赔罪呢?”
“我?看是,裴总好事将近。”
白静妍蹙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圈人都在附和,独她暗生闷气,瞪一眼陈誉凌问,“裴泽州跟她来真的?”
陈誉凌唇角勾笑,“是真是假,你自己去问啊。”
“我?跟他有多尴尬你又不是不清楚,能开?这个口还会问你?”
“你白静妍对?他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裴泽州有一点表态吗?难道还用得?着专门演一场戏给?你看,他如果不想,谁能逼着他谈情?说爱不成。”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白静妍总觉得?有问题,裴泽州不像是会囿于情?爱的人,她当初退婚一半是基于现实考虑,另一半是在他身?上实在耗光了?耐心。就算现在有了?回心转意的打算,也不是对?他这个人又燃起什么希望,倘若嫁谁都可以那当然要选个能力强且知根知底的。
裴泽州就是很好的人选。
所以现在骤然告诉她裴泽州居然老树开?花谈恋爱了?,比起危机感,她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和不知该朝哪输出的脏话。
什么意思!不是不谈,是有选择的谈?
呵,男人,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