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瑞阳哧声，套用我之前说他的话，悠哉的口吻道：“我记得有人说过，我是为人民服务来着，怎么一服务到她，她就是总不接受呢？”

“你是不是傻啊，”我嫌弃地反驳他，说，“我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你反倒还觉得我做得不太对吗？”

“当然，”不等仲瑞阳回复，夹在我们最内道的宋恋跳出来，总结陈词，“他可不怕被你麻烦。”

损友！美女你是不是站错队了？

我心痛得久久无法开口，大律师良心发现，悄悄挨了过来，带着深邃的眼眸，她诡秘地说：“一会儿我一定要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美得不得了，算是必去打卡的特色。”

“人多吗？”一听标签是必去、特色之类的地方，我本能选择了抗拒。点了点仲瑞阳，我提醒他，“人多的地方我不爱去，到时你跟着宋恋去看看吧，难得来一趟。”

“卫凌”宋律师治我有道，闻言马上追说，“我来过了，这是我特意要带你们去看一看的！”

哎！她这话说的，还真不担心人仲瑞阳会尴尬。

不过，这姑娘是不是心里过于清楚，分别在即，我当真太太太不舍得辜负她的热心肠？！

临近岳麓山顶，我第一次石化，是我们还有几步完全到尽头，大律师忽然摸了摸自己兜里的手机，然后向我们指了指台阶上的高处，节奏把握恰到好处。她说：“你们俩先上去吧，我回个电话马上去找你们。”

话音一落，不给我证实的机会，她步履匆匆，飞快溜走。实在古怪，可惜我没有证据，且也不好直接明目张胆地让仲瑞阳发现我在躲他。

所以，便努力作出了一身轻松的样子，笑着「邀请」男士一同先行：“那我们就听她的，过去一睹为快吧。”

“好啊。”仲瑞阳难得地「智商掉线」，无比配合。

宋律师真有她的……上了露台，走到栏边，我第二次石化住。我实在不得不感叹，大律师也是煞费苦心呐。她老人家口口声声地必看风景什么的，是什么？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情侣同心锁！！

我正在装腔作势，仲瑞阳倒很会把握时机，明知故问地说：“这些是什么？你要不要也来弄一个？”

大哥你认真的吗？我有时很难判断，他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憨憨。转移大法，我择善而从，愉悦道：“好啊，那等宋律师回来，我拉她一起整一个。”

“这可是姻缘锁！”仲瑞阳不攻自破，又自己找补，“好像不太适合你们的关系。”

“那看来还挺可惜的。”我眺望向远方，俯瞰城市之景。登高望远，当日爬城我就是那么想的。此时此刻，换了山水，换了风光，谁能想到，身边一同观景的人还是他钟瑞阳？

为了下午的行程，我们没有在山顶上逗留太久，很快就下山了。路上飘起了小雨，仲瑞阳二话没说，顺手拉上我的帽子，将我的脑袋扣了起来。宋律师在一旁看在眼里，伤感地凑在我耳边，轻声道了一句：“你要是再乱来，我感觉老天都要看不下去了。”

她察觉到了端倪，但我不想挑明。

唐代诗人杜牧的《山行》有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心里一直想去香山看红叶，就是因为这个。在宋律师的亲切安排下，下山我们走的是可以通往湖师大的路线，路上经过一座亭子，宋恋告诉我们，说：“那就是爱晚亭。”

爱晚亭？命运神奇。那日我改去长城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自己和这句诗的重合，竟会变成这样……一切完全不在自己的打算里，可，好像又都那么合乎时宜。

过来岳麓山的路上，宋恋热情地宣传，说她的母校那边有一家非常不错的店，她想带我们去试试。我和仲瑞阳乐于接受，下山后便跟着她，沿山脚下的高校群一顿穿梭，活像是三个为了糊口而奔命的赶路人。

这个仓促的阵仗戛然而止时，是因为仲瑞阳我们晃了一大圈，在湖南大学的一个门口，他的脚步顿住了。我走了好远，才感觉身边少了一个人，一回头，只见他正楞楞地对着马路对面发呆，那边立着一堆征兵宣传用的易拉宝。

“他是触景伤情了？”宋恋也发觉了异样。

“可能是好奇吧，”我落下一句又自己推测着，“也可能就是眼观四路的一种本能，和自己相关的东西，就多看了两眼。”

说实话，比起去单位取车，我个人认为眼前偶然发生的这一幕，更打动我。它让我觉得仲瑞阳和「军人」这个身份是亲近的。想到这里，我走回去找他，小声问着，说：“怎么啦？”

“没事，看看广告。”他云淡风轻，拔腿前行。时间过了很久，他才和我说，他只是有些后悔，“我要是知道自己将来会遇见你，当初学习我就该多上点心。如果我不那么淘气，好好考个军校，也许我们的可能会更多。”

有关士官和军官之类的区别，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亲娘打电话问我相不相亲从而发现仲瑞阳的存在时，也提过这个顾虑。当时我和她说过，我不觉得这是大问题。为什么？因为我也不是什么优质教育。我在大学里恍恍惚惚的时候，他已在度过他的兵早期。在我看来，我们都有学历，只是体系不一样。比起有光鲜亮丽的结果，我更在乎对方要有上进心和独立思考的能力，要有坚韧的品质和勤劳的灵魂。

而目前的仲瑞阳是有的，就够了。

我们随着宋律师走到尽头才发现，她说的那家必吃的牛蛙店没开。律师尴尬地问我们，“那再吃点什么？是在附近找家店，还是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吧，”仲瑞阳主动建议，说刚才经过的一个广场，他看到了广告牌上有牛蛙店，“宋律师不是想吃吗？我们过去也挺快的。”

“不是你想吃吗？”宋恋把理由抛了回去。

事实上，在我眼里，是他们都想吃。因为仲瑞阳问我要吃虾还是牛蛙时，宋律师在一旁把虾踢掉了，理由是：“他万一当我面给你剥虾，我走还是不走？”

为了友好地促成饭局，我昨夜非常热情地互相给他们传达了「吃蛙」意愿，没想到竟会造成这种「推让」……

这两天在仲瑞阳和宋律师的中间，我觉得自己蠢笨如懒猪实则是团宠。试问，在两个聪明的脑瓜旁，我的大脑有何用武之地吗？没有，我不必思考。

坦白讲，我对牛蛙真的不太有兴趣。可以说，换作今天之前的任何时候，换个约饭对象，我都很难下定决心来尝试这个软趴趴、糯叽叽的食物。可一想到马上要回北京搬砖，更想到与两位短时里很难再见面，所以也勇敢一试了。

不过，我终究没有太盛情投入于肉类。我极快地在菜单里搜出了我的偏爱，一份「梅梅冰」。最初点它是因为冲着它的冰，我渴，可没想到，它端上来时会有惊喜。原来玻璃碗里的「梅」是杨梅，这我可好久不见了。

要追溯回去，又是小时候，外公家的边的山脚下有过一片。恍如隔世般地再会，我不由得一顿暴风吸入。

“难得啊，你这么喜欢，我再给你来一份？”仲瑞阳满脸欢喜。

“我觉得可以。”把梅子挪到我面前，宋律师贴心。可转眼喝了一口果茶，她却没由来的神开一笔，看着仲瑞阳，她莫名丢出一枚八卦炸弹，“诶，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观察她？”

啪嗒，我梅子被吓掉在桌上，“咳！你在乱说什么啊！”

“嗯？”仲瑞阳反倒很从容，拿纸拾走掉落的梅子，“现在就是坦白局了吗？”

第031章

再见⑩

“我坦白还是不坦白？”仲瑞阳问我。“你……”我结巴了一下，正告他，“你别搞事情啊！！”“好吧，听你的。”仲瑞阳什么都没说，将锅易如反掌甩给了我。宋律师无语，眼神看向天花板，整脸大写：猪队友，带不动。嫌弃我？我旋即采用混淆视听大法，“吃吃吃！不都是你们要吃牛蛙的，怎么还弄出一副要吃掉我的阵势！”总之，我有逃过一劫。吃过午饭，我们如期打卡省博物馆。这类地方有点庄严肃穆，不宜喧哗。我们仨蹓蹓跶跶逛了一圈，一会儿看看考古文物。

一会儿看看新出展览，尽力感受和学习着那些遥远的历史知识。也许是室内的灯光太暗沉，没有像登山那么沉醉，我们很快就结束了行程。出来不到下午四点，时间不早不晚。宋律师记着我们晚上要离开，提议先打车回离家里近些的吾悦广场，说请我们吃一家了不得的鸭子。“你们觉得可以吗？要是不喜欢，咱们可以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吃的，反正广场里很多。”宋律师不搞什么一权专政。我没什么想法，看了看仲瑞阳，他表示也无。Ola，我作为代表发言：“那可以啊，就是回去前我想找个银行。”越是离开倒计时，我的脑子越发不转，不过该做的事，我不能不做。这几天我的支出都是仲瑞阳垫的，虽然他没有计较，但我也不想让人理所应该。我几分茫然状，招呼他们求助着，“你们快帮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工商银行。”“没有。”仲瑞阳看都不看，直接否决。他一激动，宋恋警醒，问我：“你找银行干什么？”“嗯……”对着仲瑞阳一下子白一下子黑的脸，我收敛，撒了个烟雾弹解释，“回去的路上我难免用钱，但现在身上用的这个备用手机是公司办公的，还没有联网，我到北京前暂时也用不了网银，得取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然遇到问题没有你们，我会凉的。”“这样的话，”仲瑞阳严防死守，“那一会儿我给你换点现金。”“不……是……吧。”我说。真要找？宋恋朝我使眼色。我：点头。早上仲瑞阳提前退房，把行李放到了宋恋的住处。之前我问过他这几天的花费，他始终跟我打…

“我坦白还是不坦白？”仲瑞阳问我。

“你……”我结巴了一下，正告他，“你别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