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施菀回答:“多谢大人。”

陆璘从小院中出去,回头看了?看那半掩的院门,然后抬手,轻轻抚了?抚左袖上那缝合的口子,才乘上马车。

查徐仕一事,在县衙中举步维艰,但有?她在,他却满怀信心?与力量。

陆璘回县衙时,县衙中官员早已离去,一人不留。

他想了?想,换下了?官服,出县衙朝刘老二道:“去杨府。”

杨钊知道陆璘来,已经躺到了?床上,声称自己半边身子动不了?,怕是?真有?中风之兆,并在床上一边呻|吟着,一边向他告假,说?这几天都?去不了?县衙。

陆璘在床边看着他道:“杨大人这病来得真是?时候。”

杨钊叹声道:“谁知道呢……县衙这几日……就劳烦陆大人多担着了?。”

他的样子看着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但这样明着装病,又有?些无所畏惧的架势,似乎想讨好陆璘,但真得罪了?,也量着陆璘不敢把他怎么样。

的确就算杨钊不配合,陆璘也不能?将他怎么样,他收受贿赂,陆璘也要?先将徐家正?法了?才能?用徐家来咬出杨钊,既然在徐家这一步陆璘都?无可奈何?,那更谈不上对付杨钊了?。

陆璘直言道:“杨大人不去查徐家,甚至给徐家通风报信,是?因为早已与徐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杨钊见他直接挑明,先愣了?一下,随后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断断续续道:“陆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徐家是?安陆县的大户,下官是?安陆县的官员,理所当然算作一家……甚至连同德安府也是?一家。

“德安府门口那座桥,便是?徐家出资修的……还有?每年的赋税,也是?徐家顶了?大半,官府只?要?随便收一收……就,就能?交差了?;前年水灾,要?不是?徐家组织人善后,开?仓放粮食救济灾民……安陆县只?怕没这么太平。”

“是?吗?既然是?救济,那应该灾民得了?好处,徐家损失了?钱粮,怎么灾民的田都?没了?,越来越穷,徐家却坐拥大片良田,到第二年粮食更多了??”陆璘反问。

两人都?明白,徐家所谓开?仓放粮不过是?趁灾年上下打点,截住官府的救济钱粮,然后用粮食贱价购买百姓手中的田。

杨钊回道:“但不管怎样,安陆县还安稳着不是?么?陆大人出身不凡,京中有?着那么大的靠山,您在此处,只?用安安稳稳待上一两年,挣些资历,尚书大人自然会想办法将大人调回去,下官着实不明白陆大人为什么要?这样折腾,到时候犯了?错,受了?弹劾,影响的可是?大人您自己的仕途。”

陆璘看着他没说?话,杨钊想起刚才说?话时忘了?装病,却也不在乎了?,又接着道:“抓一个丁文孝也就罢了?,大人如果?还要?查徐家,下官看还是?要?和德安府知会一声,毕竟他家有?爵位在身上。”

杨钊一再暗示,陆璘当然明白,德安府和徐家也牵连极深。除非他能?以一己之力撬动整个德安府,要?不然就别想动徐家。

陆璘看着床上的杨钊,说?道:“杨大人想好了?,过了?今日,就不一定有?陪审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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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大案,若成功查处了?占地万亩的徐家,将是?能?上朝堂的政绩,主?审官员是?头功一件,可杨钊觉得陆璘太过天真,也把自己想得太蠢,就眼前的情形,显然是?动不了?徐家的,到时候他陆璘兴许还能?保住官职,自己却肯定要?成为那个担责的,jsg他才没那么傻。

杨钊连喘了?几声气,有?气无力道:“我倒是?……倒是?想,只?是?大人看我这样子……我家里人已经去请大夫,不知今年还熬不熬得过去……”

陆璘没说?话,转身出了?房间。

杨钊连忙在床上喊:“快送送陆大人。”

隔天,德安府知府赵襄遣人来送请帖,邀陆璘去赵家一叙。

陆璘心?知肚明,赵襄为什么请自己。

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关了?徐家田庄管家的事,兴许也知道了?自己想查徐仕的事,他要?一探究竟。

如果?不是?顾及着他的身份,赵襄作为他的上级,只?怕现在已经因徐家之事质问他了?。

陆璘穿了?身丝绸的锦袍,打扮得如在京中时一样矜贵,换了?马车,改乘轿子,往赵府而去。

德安府府衙就在安陆县内,赵府也离府衙不远,只?是?与县衙分属县城两端。

到赵府,赵府下人见他如此气度,惊了?一刹,立刻去院内通传。

很快陆璘被请进?府中,过了?大门,赵襄从后院出来,热情道:“陆大人上次一见,都?过了?快两个月了?,不知你在安陆还待得惯么?”

陆璘轻笑着回答:“习惯,安陆是?个安宁静谧的好地方。”

赵襄回:“习惯就好啊,陆大人一定意外?我为何?叫你过来吧?”未等他回话,赵襄便笑着继续道:“我最近得了?个好东西,看来看去,只?有?陆大人会品鉴。”

说?着带陆璘一道去了?书房。

“陆大人坐。”

赵襄请他坐下,随后去博古架上拿下来一只?红漆雕花的盒子,放于陆璘身边的茶几上,朝他道:“陆大人看这是?什么?”

陆璘打开?盒上的盖子,发现里面躺着只?白釉瓷葫芦型水注,质地细腻,造型精巧,称得上是?水注中的上品,更重要?的是?,这水注似乎是?老师的东西。

文人雅士不只?爱笔墨纸砚,也爱文房其他用具,比如笔架、镇纸,或是?这用来加水磨墨的水注,而老师就尤为喜欢精巧的水注,最爱的就是?自己出图,找民间大窑烧制,并在水注上题自作的诗。

他记得这只?水注就是?老师的爱物之一,但有?一年去江南却丢失了?,叹息了?许久,却原来到了?安陆。

他将那水注拿起来看,果?然在底下看到了?青州窑三个字,以及老师的题诗。

这的确是?老师的那只?水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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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襄这时说?道:“这水注实在是?做得精妙,前几天旁人赠与我此物时我还只?是?赞叹这做工,后来发现竟是?王相?公生前所有?,一时不敢唐突,想来想去,也只?有?送给陆大人才合适,毕竟陆大人文采为天下之最,又是?王相?公的高徒,最有?资格处置。”

陆璘的确喜欢这水注,因为是?老师的遗物。

这水注虽然是?上品,但不是?古物,若拿去卖,也只?比它本身价值多一点点,并不算贵重。

赵襄送这东西给他,送的是?情,而不是?钱,且恰到好处。

赵襄静看着陆璘,陆璘将水注放入木盒中,说?道:“的确是?老师旧物,让我一见便心?有?触动,这水注我收下了?,多谢赵大人这番挂念。”

赵襄见他坦然收下,便捋着胡子笑道:“陆大人喜欢就好,到陆大人手中,倒也算这水注的福气。”

随后他又与陆璘聊了?几句王仲怀,然后似乎顺口提道:“听说?陆大人最近在审一桩案子,还牵连到安陆的大户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