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帐内,绕过屏风,她看见宁昭柔乖乖地躲在被褥里,那双眼睛透着红,还有些惶然无措,眼巴巴看着她,又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箱子,问那是什么,来的是什么人。

“姑娘…是御前的宫女,说是来给姑娘送东西。”霜梧拿着手里的盒子都觉得沉甸甸,几乎要拿不住,更别说是宁昭柔了,她甚至都不敢看一眼。

虽说知道昨夜之事陛下早晚都会查清楚,但也没想到竟这么快。

宁昭柔慢吞吞地爬起身,紧张地看着屏风后面,生怕下一瞬就有人从那边掀帘子出来。

好在没有人,御前宫女送完东西就走了。

木盒被放到了榻上,宁昭柔把它打开了,一条熟悉的白布映入眼帘,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宁昭柔霎时变了脸色,回想起这条白布是怎么落下的。

她虽未满十七,但身形已经长成,皇城中的世家贵女们都说要自持庄重,她本就长成一副艳丽娇媚的容貌,胸脯略微高耸些就更惹人眼些,于是就自己想法子裹了布条,即便难受了些许,但效果可见不错,她走路都更有底气了些。

但胸前裹布到底不是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平日里有什么较大的举动布条就容易掉下来,昨夜便是,她挣扎间腰带被解下,又不敢出声,被人摸了个遍还被狠狠拽下了布条,都说陛下是个性情温和的明君,昨夜她所见到的那是什么?

比之猛虎恶狼还所不及!

今日这布条从御前送到了她面前,陛下却没叫人传别的话。

宁昭柔咽了口唾沫,满怀希冀地抬头看霜梧:“你说,陛下这意思是不是说当此事从未发生?”

霜梧想安慰她说是,但奈何这是压根没可能的事情,与其说是无事发生,倒不如说是提醒,提醒她家姑娘,陛下他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叫她最好乖乖去认罪。

见霜梧不说话,宁昭柔眼圈一红,把木盒子盖上了,伏在枕上低低哭着。

“姑娘别哭,别哭了姑娘,此事、此事定然还会有法子的”

宁昭柔压根就不聪明,昨日加之今日被吓得饭都吃不下,她想说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也听见了,那位…方美人都被杖毙了,我、我怎么活?”

方美人好歹还跟了陛下一段时日,都能被杖毙,她昨夜出逃时还踹了陛下一脚,她怎么活?

她也不是故意要踹的,她就是、就是一时着急了,没想明白,后来跑远了,也想明白了,晚了。

霜梧也慌张想着办法,着急地在屋里踱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扑到榻边,压低声儿道:“姑娘忘了,还有楚小将军!”

宁昭柔的泣声一滞,淌着泪的小脸被她随意伸出胳膊擦了擦,问:“他?他倒是个人物,若不是他,我也不必、不必落得今日境地。”

这话有点攀扯了,但她实在是惨,多少有些埋怨楚长风。

“如今之计,倒不如姑娘您同陛下如实说,说您与那楚小将军定了终身,那夜也是慌乱间走错了帐子。”她想,陛下再如何也不会夺了臣妻吧?

宁昭柔根本就没主意,有一成把握的主意到了她跟前她都能慌不迭抓住,只盼着别被陛下弄死就好。

可霜梧说的这法子还得叫楚长风答应才行。

楚长风能答应吗?

还有,她又该怎么和楚长风说这件事?

宁昭柔脑子里像是裹了一团乱线,根本理不清。

第4章 起了争执

帝王幄帐之内,殷明聿瞧见周禄奉着茶点进来,不一会儿,派去送东西的宫女也回来了。

竹月进了帐中给帝王行礼请安,随后道:“陛下,您命奴婢送的东西已经送到宁姑娘手上了,奴婢远远站着等了会儿,瞧见姑娘帐中的丫鬟出去了,似乎要去寻什么人。”

殷明聿面不改色,像是没把这话听进去。

周禄带着人退了下去。

霜梧走出女眷的幄帐之外去寻人,前边良妃娘娘设的宴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但楚小将军有职在身,应当也不会一直在那宴上,果然,她没走多远就看见了那位楚小将军正朝着这边过来。

当即心头一喜,左右瞧着没什么人,便往另一个稍隐蔽的方向引着人去。

楚长风这几日时常见着宁二姑娘在眼前晃悠,她身边的丫鬟他也认识了,本来想着昨夜他没去赴约终归是他的不是,来道一声歉意,可如今见着霜梧这么着急的模样,他料想到可能是出事了。

站定,还没等霜梧开口,楚长风就问她:“可是你们家小姐出了什么事?”

霜梧也不好和他说清来龙去脉,这事儿还得让宁昭柔自己来说才是。

“多谢小将军关怀,我们家小姐昨夜染了风寒,病倒了,不过小姐也有话要奴婢传给小将军,若小将军有意,三日后于后山湖边相见,届时小姐自会与小将军说清楚的。”

又偷摸着约着见面?

楚长风摸了摸鼻子,面露难色地看着霜梧。

宁家二小姐容貌姣好,性子也不错,可就是有些太大胆了,这要不当心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还请…还请霜梧姑娘麻烦转达你家小姐,叫她安心养病,我这次定会准时赴约。”

霜梧点了点头,回去了。

宁昭柔早已从榻上下来了,紧等慢等终于等到霜梧回来,彼此对视,见霜梧点头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长风答应了见面相谈那就是好事了,只需等到三日后……

宁昭柔的病本来就是装出来的,虽然睡不好是事实,但也不能一直躲在幄帐内不见人,躲了一日也就罢了,第二日她便叫人给她梳妆打扮,出了门。

她叫霜梧跟着她去后山的湖边转了转。

一路走过去人都不多,那湖边就更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