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舒服，很温暖。

燕尘沉默了一会儿的功夫，叶向歌已经大大方方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了。他伸出双手犹豫了好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

舍不得放开。

他鸦黑的发就在他脸侧，纤长柔软，带着不知名的香。燕尘的手在他后背上犹豫很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缓的抱住了他。

手指深深的陷进他的锦衣里，双臂用力揽住他，脸颊相贴，呼吸相闻。

他们两个互相拥抱着躺在雪地里。旁边，映雪湖中，不知名的花在月光下静静开放。

后来，燕尘偶尔会在去映雪湖的时候遇见叶向歌。叶向歌性子比他活很多，又有着狂剑之名，一来二去算是彻底了解了认识了。他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叫他燕劫，团团叫他老头子，叶向歌叫他燕尘。一大一小每天都在他旁边转啊转，他委实有点不适应。有一天，团团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去长城，一边蹦跶一边说老头子，我刚才在那里看见少爷在砸冰戳鱼吃，我有点饿了。燕尘听着没说话，团团也习惯了这个闷葫芦，自己依然自顾自的说着。燕尘在前面听着他一路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觉得有点好玩，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在团团把话题从吃鱼转移到了昨天打架的那个小师兄今天被他打败的时候，脚下一滑突然就沿着岸边那块大石头掉进了水里，噗通一下溅起老大的水花。燕尘第一时间就开始脱玄甲准备跳下去把他捞上来，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就在不远处砸冰的叶向歌像道光一样跑过他身边，一把把他的轻剑重剑塞进燕尘怀里，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没一会儿他就把团团捞了上来，然后爬上岸把他交给了燕尘，大概是被落水这件事吓到了，团团趴在燕尘怀里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活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燕尘本来是想拿着叶向歌的轻剑重剑让他带着团团先回营地去换身干净衣服，这么一来也只能作罢。他抱着团团回了营地，叶向歌接过燕尘怀里的轻剑重剑，转身哆哆嗦嗦的回湖边带走自己的鱼篓，顺手又捞上来几条鱼这大概就是他本来可以没事但是最后起了风寒的原因了。

第二天团团发烧了，燕尘把枯雪拿来的药一碗接一碗的灌下去，折腾了一夜终于是让他出了点汗。等到团团睡得安稳了一些，燕尘便向枯雪拿了药材和煮药的陶罐去了叶向歌那里。本来是想给他送些要去去寒，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叶家少爷在床上把自己裹成团沉沉的昏睡着，面色有点苍白，脸颊却红的有点不自然。

他伸手摸了摸叶向歌的额头，温度高的有些吓人。

叶向歌是自己住在一个小木屋里的，发烧的话会没有人照看。燕尘用毛巾浸了冰水敷在他额头上，然后又替他裹紧了被子，转身出了屋。没过一会儿，他抱着木炭进来，升起炉火，将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子烘的暖暖和和的。

布巾敷了，屋子也弄暖和了，但是叶向歌的风寒依旧很严重，他开始无意识的呓语咳嗽。燕尘怎么给他灌药又都灌不进去，只好去外面用木盆取了些冰雪，用它们使劲揉搓叶向歌的身子。冰雪的温度是很凉的，遇到滚烫的肌肤是什么感觉自然不言而喻。叶向歌虽然烧糊涂了闭着眼睛，但在这时依然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喉咙间发出不适的呻吟声。

“别碰我……难受……”

“我知道。”燕尘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少有的变得柔和了一点：“叶向歌，你着了风寒。稍微忍一忍。”

“……我头晕……”大概是燕尘的手冰冰凉凉的，放在额头上很舒服，叶向歌不自觉的往他掌心里蹭了蹭：“又晕……还疼……”

燕尘没有说话，只是安慰性的摸了摸他散乱的头发，然后转回手继续搓。叶向歌在后来的过程里一直昏昏沉沉，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偶尔难受的紧了会皱皱眉头，问还没好么？

燕尘没有回答他。直到他周身的温度明显因为冰雪的作用下退去的时候才舒了口气，说没事了睡吧。等叶向歌睡沉了，燕尘为他换下被折腾的起皱的长衫，穿上一套干净舒适的布衣。看他在睡梦里呼吸保持平稳了才站起身，去另一个房间里小心翼翼的熬药，不发出一点声音。

叶向歌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入目处一片迷迷茫茫，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感觉到身边有人靠了过来，身上隐隐约约的有着熟悉的气息。

“燕尘？”他迷迷糊糊的说道，嗓子沙哑的厉害。

“是我。”

冰冰凉凉的手掌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会儿，随即拿开。紧接着他被人半抱着坐了起来，喝了药，然后是几杯热乎乎的水。

“头还晕吗？”

那个声音问道。

“我困……”

那个人让他在床上躺平，随即用浸了冰水的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冰冰凉的很是舒服。

“睡吧。”

燕尘正在旁边靠着窗户看着外面下雪发呆的时候，叶家少爷终于呻吟一声翻了个身。

“醒了吗？”他回头客看了看，然后倒了杯热水，扶起叶向歌让他喝了下去。

“嗯……就是还有点晕。”叶向歌眼睛都迷糊的睁不开了，说话的调子也有点虚。他咳嗽了几下，眼睛越来越沉。

燕尘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烫的厉害。看样子后半夜还是不会有什么好转。

“你能走吗？我带你去找军医。”

那时叶向歌已经昏过去了。

燕尘把他放回床榻上，去了旁边的架子上找大氅和衣服。给叶向歌穿好衣服后他把他扶起来，先把头发撩开，随后将大氅绕过头发裹在肩上。叶向歌昏昏沉沉的头总是歪着，碎发落在颊边，燕尘想也没想便伸出手把它们拢到耳后。

“啊呀燕尘你好烦，和个老妈子一样。快点和我去映雪湖啊，小爷我不怕冷！”

“知道了。”

“你你你！你居然动我头发！”

“风一吹就容易扎眼。”

“……哦。”

燕尘手一抖，眸间突然闪出几丝不知名的情绪。烛火摇曳，发出了啪的一声爆出了火花，灭掉了。

他回过神，眼前叶向歌又咳嗽了起来，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他加急手上的速度用大氅和帽子把叶向歌严严实实的包起来，然后就把他抱起来匆匆忙忙的走出屋子。

一番折腾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心里挂念着团团，但是叶向歌这里还需要人照顾。燕尘思索了半刻，便和军医道谢，然后拿了药，把叶向歌抱回了自己的营帐。进了营帐，迎面就是团团一个小小的大字趴在床上，被子早就被踢下去一半。燕尘叹了口气，把叶向歌放到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又跑去给团团盖被子，摸额头看看还热不热。紧接着又去煮水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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