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自己消失在燕尘的视野里,消失的很彻底。不再去操练,也不再去雁塔,即使巡防队的将士偶尔想要拉他帮忙,也寻不到那抹明黄身影。
他坐在孤松遒劲的枝干上,看着鹅毛大雪为风所动,看着高远澄澈的穹幕,让苍穹与风填满自己的视野自己的脑海,什么都不想去想。
长风吹起他的发辫,雪粉扑打在他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仰头灌酒,不再克制纵着自己喝到热意上涌。酒意模糊了视野时他覆手拔剑,剑出斩破万千雪尘。
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 ?? ?? . ?? ?? ?? ?? . ?? ?? ?? 整 理 叶向歌醉的步伐都凌乱,他敛着眼睛在原地舞剑,不知不觉剑锋便贯注了真气。他的剑越来越快,意识却在酒意烧灼之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混沌……
蓦地胸腔中一阵剧痛,叶向歌呼吸一窒跌跪下去,一手死死
忘
憂
騲
整
理
按在自己胸口檀中穴上。他在大口大口的喘息,气息出入却显得如此艰难,哽得叶向歌面孔都发白。
不好……真气岔气了……
涩滞的气息在经络之中左冲右突,稍一调息都是深入肺腑的剧痛。叶向歌闭着眼慢慢躺下去,躺在荒无人烟的山头上,天空中的雪纷纷扬扬落在他面颊上化开,入骨的凉。
这般情景,他死在这里怕是都没人知道。也是他自作自受,喝醉了酒心思混乱,还敢随意运转真气畅行经络……
叶向歌轻轻挑起了唇,自嘲的笑笑。
心里头有个声音轻轻的发问了,叶向歌,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
我……
在雪地里躺了一整夜,直至天明叶向歌才勉强理顺了小部分内息。檀中穴是人体气海所在,现在檀中穴中内息紊乱如风狂雨骤,短时间内叶向歌根本不可能再动用真气对敌,否则便是伤及了根本。
手脚都已经冰凉僵硬,连活动都困难。叶向歌睁开眼来,睫毛上挂着的雪花抖落一旁。
夜色正褪去,天边已现了曙光。漫天星子一颗接一颗的黯淡,轻飘飘的雪花从视野的正中落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在他的眼里。
头有点晕,这样在雪地里躺一夜,怕是要风寒了。叶向歌安静的想着,试着动了动手指,随后极其缓慢的用冻僵的手臂撑起近乎没有知觉的身体,先坐起来,再跪坐于地上,最后一点一点站起来。
手里还无意识的握着剑,握了一夜手指都已经僵劲,与剑柄长在了一起似得无法屈张。叶向歌看了看自己木屋的方向,觉得现在已经理通了的几条筋脉约么能够撑着他使用轻功。他忍住胸腔翻涌上来的闷痛提了口气,轻身而起滑翔出去,像只即将坠落的燕子。
摇摇晃晃走进了木屋,叶向歌坐在床上靠着墙休息了会儿,扶着额头咬咬牙又站起身,点燃了炉火。
上一次燕尘拿来的药还剩了些……叶向歌苦笑一声,强打精神撑着自己将药草草熬了灌下去,意识已经昏沉的天旋地转。他扶着墙将自己摔回榻上,衣襟里掉出一个小东西落在枕边。
叶向歌有些迟滞的看着这个小小的饰物,通体玄黑的耳坠造型古朴没什么花饰,简单一如他的主人。
燕尘……
叶向歌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伸手将耳坠攥在手心里,攥得手心皮肤发红发痛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照顾他。
“小少爷?你这是……”
“啊,不小心着凉了。”叶向歌松开裹紧的衣领,对军医笑了开:“麻烦给我找些去寒的药物。”
军医从柜子里取了药,回头看着叶向歌苍白的脸,听着这少爷呼吸又急又沉,微微蹙了眉:“小少爷,你这是发热没退呢?”怎么就自己来取药了,不好好的卧床修养……
“啊,比起晚上已经退了许多了。”叶向歌笑笑,接过军医手里的药:“谢谢啊。”
他转身慢慢的走出去,步子有些虚,背却挺得笔直。
这一场病耗去了叶向歌不少的体力。与他处的很熟的将士在信使处看见叶向歌时,还能清晰的辨认他眉眼间的病容。
“诶,小少爷,最近你跑去哪里了?怎么哪儿都找不着你。”将士看着叶向歌挑了下眉毛,收了收力道抬手在叶向歌肩头捶了一下。
叶向歌不闪不避的挨了这一拳,将手里的棉布包递给信使,叮嘱了寄去漠北明教给一只馋嘴的小奶猫,随后才笑着转过身来原模原样的给这将士肩头来了这么一下子:“我去习剑了啊,你见过谁闭关还能给随便找着的?”
“习剑习得一脸大病初愈的样子?”将士撇撇嘴:“来比划比划?”
“改日吧。”叶向歌笑着摆了摆手:“走了啊。”
言罢他轻身而起,金色剑光越过城墙,瞬间就看不见了。
“急什么啊,还没好好说两句话呢……”
将士抬头看着叶向歌消失的地方不解得轻轻嘟囔,他背后,燕尘带着巡防队远远的经过。
生病拖下他不少时间,混乱的真气却在修养中慢慢顺服了些。叶向歌回到那个有着孤松的山头上去,让呼啸的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凉意点醒他的意识。
他微仰起头来任劲风凌割皮肤,轻轻吐了口气,拔剑。
繁花般的剑光已经彻底从叶向歌的剑法之中褪去了,他的剑像风,剑出就阻断扑面而来的寒流,雪花在风中悄然粉碎。
叶向歌敛着眼睛,不紧不慢的出剑。每次出剑都是独立的,丝毫没有章法可言,叶向歌却隐隐约约从这些破碎的剑招里寻到一线光芒。
他的剑出有些滞涩,而他在尽力的想要打破这不知名的屏障,轻薄的剑光越来越果决,不知不觉就贯上了真气。
已经触碰到的屏障,心里的郁结,他想要一同斩绝。
可这一次远没有那么轻松……他追寻不到那一线法门,竭力想要忽略的来自心口的闷痛却悄无声息的缠绕上来,慢慢扼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