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杨家,杨家众人也都十分惊讶。虽说容钰昨日被瞿鸿哲暗算,但那孽障也被教训了一通,他们愤怒归愤怒,却是没想过要人性命的。

这人怎么就忽然死了呢?还死得这样蹊跷,这样邪门。

现在满扬州谁不知道,瞿家公子用蛇暗害杨家那个表少爷不成,反倒被表少爷抽了个半死。

而今瞿鸿哲却死于毒蛇之口……简直就像是杨家盛怒之下为了报复,故意安排陷害瞿鸿哲一般。

老太太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对杨淮慎三兄弟问道,“你们干的?”

三兄弟齐齐摇头,表情十分无辜。

但是杨淮瑾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在打哈欠的杨淮烨,眸色沉了沉。

“那就更不对劲了。”杨二舅低声喃喃。

其余杨家人也都默声沉思,如果不是自家人干的,显然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会是谁?

杨大舅看向老太太,“母亲,我们杨家在生意场上向来待人和气,甚少与人结仇,是谁会害我们家?”

二舅母插嘴道:“大哥,我倒认为是谁陷害不要紧,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自证清白,否则恐有麻烦上门。解决完当前的事,再去找出幕后黑手也不迟。”

老太太皱眉不语。

“既然此事与我们杨家无关,又何须自证清白。”杨淮慎沉沉开口,他面色冷凝得像雪,仿佛山岳倾轧也不能使他动摇分毫重。

闻言,老太太紧捻佛珠的手一松,欣慰地看向杨淮慎,夸奖道:“淮慎最得我心。”

“你们几个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这么点事何须自乱阵脚,他们瞿家死了儿子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清者自清,都给我冷静一点。”

老太太将手串放在桌上,清脆的声响敲醒杨家众人的心。老祖宗发话,仿佛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此事无需慌乱,只不过这幕后之人陷害的目的太过明显,他们只怕此事是奔着容钰去的。

毕竟昨天容钰刚把瞿鸿哲抽去半条命,倘若瞿家真的找上门,第一个就是要容钰偿命。

早饭吃完,众人散去。

杨家的长辈们轮番安抚了容钰一通,让他不要担忧,一切有他们在,绝不会教他平白受冤屈。

容钰微笑着点头,面上并无半点惊慌。然而一回到卧房,眉眼就彻底阴沉下来,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

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卫京檀做的,卫京檀心思缜密,就算要替他出气,也会等到风头过了,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死法送瞿鸿哲上西天,而不是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动手。

太明显了,这件事就是奔着他来的。

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容钰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容玥!容钰咬着牙,眸色一片冷冽。

为什么容玥总是来招惹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因为卫京檀吗?还是因为白氏和他母亲之间的纠葛,又或者是因为他是炮灰,炮灰天生就要被主角踩在脚下?!

心底一个声音回答,因为你太懦弱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才让他不断挑衅你的底线。

容钰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乖张的情绪在体内翻腾,不断冲击着他的胸膛,太阳穴针扎一样鼓动着。

要不干脆在公主府四周埋上一圈炸药,把他们全炸死算了!

容钰心中萌生了这样阴暗的想法,半搭着的眼皮抽动了一下,遮于眼睫之下的浅色瞳仁空洞而冷戾,显出几分诡异来。

正值酷暑,墨书打了个冷颤,他咽了咽口水,端起一杯茶,小心翼翼掰开容钰攥到发白的手指,轻声道:“哥儿,喝杯茶吧。”

冰凉的瓷杯触碰到掌心,让容钰体内的燥火有一瞬间的减弱,他闭了闭眼,竭力克制内心的暴躁。

要耐心,要等待,要一击必杀,容钰不断告诉自己。

他仰头灌下一杯冰凉的茶水,让混乱的大脑恢复丝丝清明,然后抬手抹去喉结上的水珠。

“墨书,拿纸笔过来。”

另一边,杨淮瑾把杨淮烨叫到自己的书房里,关上房门。

“淮烨,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杨淮烨靠在椅子上,大咧咧岔开腿,“没干什么啊。”

杨淮瑾盯着他眼下的淡青色,皱眉道:“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

“哦,昨晚上和李斯去花满楼喝酒了。”杨淮烨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道,“花满楼的姑娘太热情,我招架不住啊。”

一听见这个地方,杨淮瑾抿紧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又去喝花酒,让二叔二婶知道了,准要训斥你!”

杨淮烨吊儿郎当地笑笑,“有什么要紧,家里生意有大哥,来日光耀门楣有你,我只要吃喝玩乐就好了。”

“你总是这样花天酒地,日后怎么娶妻,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纨绔?”

杨淮烨撩起眼皮,黑沉的眸子落在杨淮瑾脸上,转而又闭上眼,语气漫不经心,“娶不到就不娶呗。”

“你!”杨淮瑾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自认为是兄长,有教导规训弟弟的责任,可对于杨淮烨,他从小就无可奈何,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杨淮瑾扶了一下叆叇,眸子狐疑地盯着杨淮烨,“淮烨,我再问你一次,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杨淮烨一张嘴就被杨淮瑾打断,“别跟我说什么去花满楼了,我不信,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瞿家了?”

杨淮烨挑了挑眉,和杨淮瑾对视许久,最后一歪脑袋,磕在杨淮瑾肩头,无奈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的好二哥。”

“真是你!”杨淮瑾把杨淮烨推开,震惊道,“那瞿鸿哲”

“不是我杀的。”杨淮烨单手托腮,眼神也有些困惑,“我昨天是去打算给瞿鸿哲个教训,但我只是用麻袋蒙住他脑袋,揍了一顿,然后把他身上的伤药换成了泥巴,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还有力气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