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应该,是睡着了吧?

她望着车窗外缓缓前行的车流,微暖的春光透过前玻璃盖在身上,她的精神由不住恍惚起来。一切都得益于程述开车实在稳当,向来不喜欢在车上睡觉的她,也迷迷糊糊睡了个好觉。

到家的时候,是程述把她叫醒。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惊了一下,不小心扯动到腰腹,埋在底下的酸痛象是也被惊吓,那股力量忽而发作起来时,她忍不住长长地“嘶”了一声。

程述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想着干脆下车去扶她,却被她抬手拒绝。

“没事没事,就是扯到了,还不太习惯。”

孟惠予在其他方面都相当好说话,偏偏就是很难学会求助。程述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梯口的样子,由衷地感到心累。

孟惠予倾身按下电梯楼层,看着那个逐渐上升的数字,忽然想起小陈来。

小陈的伤比她要严重不少,断了两根骨头,还在医院里头住着。

警察给她家里人打了电话,她妈妈大晚上就买了机票过来,说是等她好转就来接她回家。一边对着孟惠予感激涕零,谢谢她帮到自己女儿,一边在警方面前义正言辞地要求追究男方的责任。

孟惠予看着她自然转换的态度,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妈妈。

在爸爸进去之前,妈妈在家里也大多是被宠着的那一个,可是爸爸出事之后,好像她一夜之间就背上了好多担子。生活里的,情感里的,好多好多细碎的刀子扎得她生疼,妈妈却还要一边开解自己,一边扛住压力。

她忍不住想,是真的为母则刚吗?答案好像不是。

妈妈是超人,是因为妈妈本身的勇敢与韧性,与她的关系不大。如果可以,她其实宁愿妈妈不要是超人。看着小陈的妈妈,她一瞬间忽然懂了,什么叫做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孟惠予从包里取出钥匙来,随着门锁转响,门打开了。

家里冷冷清清的,但是比她想象中要干净不少。离开时她已然睡过去,但还是记得失去意识之前,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她猜想是小彭做了一番打扫,而这位田螺姑娘如今显然还在睡大觉。

孟惠予其实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遇见的舍友都还算好相处,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应该能够很长久的相处下去吧?她换上拖鞋,也拿出来一双一次性的递给程述。

“这些我给你放进冰箱了,最近就稍微忌口一点吧,少碰点辛辣。”程述将之前在医院剩下的几瓶酸奶放好,转身又走到孟惠予身边,做好扶她的准备。

“不用,我自己能走。”

“孟姐,我这么尽职尽责的人形拐杖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扶?”孟惠予径直往房间走去,姿势不算好看,好歹还是证明自己能行。程述懒得理她这个犟脾气,走到饮水机边上,凭着记忆找出来一个一次性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孟惠予好像还在房间里弄些什么,没有出来的预兆。他走过去,敲了敲房门,没等到回应,还是不敢直接推门而入,总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发了个消息让她在家里好好待着,休息一会。转身便搭了电梯下楼。

孟惠予没想到自己只是刷个牙洗个脸的功夫,程述就不见人影了。其实还想洗个澡的,顾及到有男性在家里,好像不太方便,所以还是忍住了。

她看了看手机,以为程述有什么事要做,回了一句“放心”,就把手机扔在了床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始终闻不习惯,两天没洗澡赶上经期将至,她怎么都觉得不爽利,拿了套干净衣服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的时候,刚好赶上程述敲门。打开门一看,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不少。

“你这是…...要过年?”

“我去超市买了点方便吃的东西,还买了些水果。明天不就上班了吗,我寻思你可能不太方便,或者直接偷懒不吃。”

孟惠予笑他对自己还是不太了解,她虽然有时会在吃的东西上面闹脾气,可是很少拿自己的胃开玩笑。她见识过不少同事趴在桌子上喊胃痛的难受时刻,怎么还会以身试险呢?

程述的额角还挂着一些汗珠,看样子是着急忙慌地跑了这么一趟,孟惠予忽然心软了一下,冲着他说了声“谢谢”。

等到他把东西又分门别类得放好之后,才发现这边上的孟惠予整个肩膀都是湿嗒嗒的。

“你洗澡了?”

“嗯,这不是很明显吗?”

“怎么不吹头?”他看着她脸上浮起的两抹潮红,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又染上了感冒。

“不是要给你开门吗?我现在就去吹,你等等。”

程述本想主动申请帮她吹头,毕竟她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很,坐享服务应该是最便捷也最舒服的方式,以一个律师的角度来看。

但是作为一个异性朋友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又有些过度亲密,他还是没有立场去做这些,最后只好把这份心意又放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给她找合适的餐厅解决吃饭问题。

0010 紧张、小心翼翼

程述对着手机上满分大众点评筛选了好一阵,最后挑出来三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选项,然后把手机递给孟惠予让她自己选择。

孟惠予看了一阵,食指有规律地滑动着屏幕,好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家餐厅并不在他的预设之内,有些令他失望。

“看不上我选的?”

“怎么会有人选满分餐厅,想也知道分数里水分肯定不少。”

她实话实说,本来还想吐槽一句“你以为跟你高中做题一样有标准答案”呢,话到嘴边就被程述那有些惭愧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程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舔过发干的唇翼,轻咳一声就拿起外套站起来,看样子是想要一笔带过。孟惠予了然一笑,没有接着让他难堪。

她选的是一家不太宽敞的广式餐厅。本来想去吃云南菜的,一下又想起他家招牌菜是味道偏辣的牛肉饵丝,马上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程述这人,看着挺和蔼可亲的,其实骨子里挺倔犟挺执拗。有的事情,半点都不肯让步。

她对粤菜没有什么了解,大概知道就是偏甜偏鲜的口味,于是点单的任务交给程述。没想到他也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捡了几样耳熟能详的菜式,其中不忘加上一锅鲜汤。

等菜的间隙有些无聊,按照往常来说,孟惠予应该会拿出手机缓解尴尬,但是当面前的人是程述时,她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不太礼貌。她只能时不时喝两口水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与她的不知所措截然相反,程述的表现很是自然。

她要喝水,他就熟练地帮她倒水,她要纸巾,他就迅速地帮她抽出纸巾。直到孟惠予先忍受不了他的惺惺作态,他才就此收手。

“怎么,不喝水了?这一小壶都快给你喝完了,这么爱喝不如我叫服务员再给你盛两壶上来?”程述一只手撑着下巴,混不吝地笑着。发觉孟惠予有些心虚后见好就收,问起她打算什么时候换新房子的事情来。

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孟惠予一愣。她叹了一口气,扯着嘴角,有些无可奈何。本来找房子这件事就很麻烦,费时间费精力,还相当地耗费体力。她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瘀青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伤,折腾几遍下来总归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