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声音细弱:“那些教骑马射箭的,大都身形高大,生得骇人,我看了害怕,连脚都动不了,怎么去学呢?”
常素音大笑,云枝平日里妥帖温柔,只有这种时刻显露出几分孩子气,让常素音觉得分外怜爱。她要云枝莫要担忧,云枝既然不喜欢和外男相处,就让卫仲行教导就好了。
云枝面颊微红:“会不会给表哥添麻烦?”
常素音不答话,只拿眼睛觑卫国公。见状,卫国公只好保证,此事由他去说,保准把事情办妥当。云枝柔声应好,陪着常素音和卫国公用膳。
一顿饭下来,常素音又敲定了云枝挪院子之事。对外只说是云枝现在住的院子偏,潮湿多虫,才搬到卫仲行隔壁的院子。
这一切卫仲行并不知情。他忙着和好友建一个跑马场,正在挑选场地。他自然不缺银钱,但平日里开销都是随时用随时从账上支取,从未特意积攒过银子。跑马是卫仲行的喜好,并不想用家里的银子,但翻箱倒柜寻出来的银子,不过三五百两,根本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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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仲行头次为银子发愁,晚上睡不安稳,天未亮就起来了。他院子宽阔,随处设着箭靶,远近不同,有固定的,也有可移动的。
卫仲行连续练了两三个时辰的箭才停下。他放下弓弩,掌心已微微发红,
身后猎猎作响,似有人偷袭。卫仲行敏锐转身,伸手握住。却见并没有人,而他手中所握,是一件女子衣裳。卫仲行展开一看,这女子衣物太小,穿上定然遮不住几片肌肤。他正奇怪,轻柔的脚步声匆匆赶来,敲门而进。
云枝左右张望,似在寻找物件。卫仲行问她在找什么,云枝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眼眸一定,看见卫仲行手中的衣裳,顿时脸颊通红。
“表哥,它如何到了……你的手里?”
卫仲行也奇怪,他随口猜测:“可能是风刮来的罢。”
他的院子周围并无人居住,这衣裳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
云枝犹豫许久,终究走上前去,细声说道,卫仲行拿的是她的衣裳。她因为原来的院子太偏,屋子潮气重对身子不好,得常素音怜惜才住在隔壁。因阳光明媚,她将衣裳都洗好晾上,没想到竟有疏漏,未看好这件衣物,让它飘了过来。
既然衣裳是云枝的,卫仲行顺手还她。云枝匆忙收好,搂在怀里。
卫仲行委实奇怪,便出声询问:“我有一事实在不明。”
云枝抬眸看他。
“这衣服穿在哪里都不合适,表妹为何要做这样一件衣裳?”
云枝面红耳赤,脸颊似三月桃花。别人相问,云枝一定不会理会,还会轻声唾骂他是登徒子,竟说些浪荡话调戏人。可问出这话的人是卫仲行,他是当真好奇,绝没有故意调侃的意思。
“可以穿的。是、是穿在里面,表哥看不到……”
云枝说罢,便转身跑了。
待卫仲行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问了蠢话,拍向额头。他心道,云枝不会以为他是故意问的罢,他要不要前去解释。可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但不解释卫仲行心里不是滋味。
思来想去,卫仲行转弯去了云枝的院子。
开门的不是莲心,而是云枝。
卫仲行开门见山道:“我是诚心发问,不是故意害你为难。”
云枝羞羞答答,并不说话。
卫仲行以为她不相信,神情烦躁:“我没看过,也没学过,自然不知道。”
“表哥不必解释,我相信你。”
第15章第 15 章:鲜衣怒马少年郎表哥(15)
过去卫仲行一人独住,几时起几时休息都全凭自己心意。这会儿云枝搬来他的隔壁,他未曾察觉不对劲,只是听到佣人嘀咕“表小姐夜深未睡,可是因为被箭声扰着了”。
卫仲行手掌一松,长箭偏离了靶心,这是他八岁至今唯一一次没有射中红心的箭。
卫仲行把弓一扔,说着熄灯睡觉。躺在床榻,他双手垫在脑后,眼睛睁大,良久没有睡意。卫仲行猛然坐起身,守夜的佣人询问他可有吩咐,他沉声说无事。卫仲行扭头,打开半扇窗户,从此处可以看到隔壁院子的灯火微亮。他轻松一口气,暗道是自己多想。他又不是舞刀弄剑,会闹出咣咣当当的响声,不过是射几只箭,应该不会扰的云枝睡不着觉。
他正待躺下,忽然瞥见隔壁院子的灯火一盏一盏灭掉,直至完全黑暗。
心中咯噔一下,卫仲行有心测试。第二日,他故意提前半个时辰歇息,旁边院子随着他前后脚吹灯。第三日,第四日也是如此。
站在云枝院门前,卫仲行心想,自从云枝搬来,不过因为小衣飘落找过他一次,他却来了三四次了。
莲心见是卫仲行,开口迎他进去,说云枝被夫人叫去了,瞧着时间快回来了。卫仲行在厅堂等待,他过去来过这院子,虽然无人居住,但收拾的干净利落,书柜摆架皆是红木做的,一瞧就是给五六十岁的老学究布置的院子,陈腐古板。云枝搬来不过半月,家具摆设自然不会乱动,仍旧是一水的红木。可云枝另有巧思,她向库房领了绿绫子粉缎子,铺在桌上,搭在门两侧做罗帐,硬生生地给屋子里添了鲜活气。
屋里的摆设云枝没全动,但添了些减了些,瞧着就改头换面。卫仲行本是等的久了,意欲起身离开,等云枝在时再来。但他随便一看,竟瞧见了架上放着一把长弓,便走了过去。
卫仲行看清楚了弓的模样,面上带笑,暗道果真没看错,这就是那夜湖上看烟花时,云枝从摊贩手里买的弓。卫仲行以为射月结束,云枝就会把弓随手一扔,毕竟姑娘家喜欢这些的不多,没想到云枝会把长弓仔细收好,还擦的干干净净放在这里。卫仲行爱骑马射箭,对弓箭骏马十分爱惜,见云枝此举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
“小姐回来了。”
听到莲心的声音,卫仲行转身看去,见云枝面露惊喜,脸颊微红,匆匆走至卫仲行面前:“表哥,你来了。”
卫仲行应了一声,手抚着长弓。云枝也不多言,两人一声不言语,竟都觉得安静融洽,并不窘迫。
卫仲行想起来意,问他夜里练箭可是打扰了云枝。
云枝眼眸微颤,轻声说道没有。
“那近来每一夜,为何我睡了,你才吹灯?”
卫仲行以为云枝是碍于情面不好直说,便径直挑破。云枝果真身子一颤,见隐瞒不住才娓娓道来。卫仲行的动静不大,他又不是练个箭就要喊口号之人,当然影响不到云枝休息。只云枝喜欢看他练箭,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看,便依在墙边听卫仲行的练箭声音。每当声音停止,云枝心底就浮现落寞之感,无心再做其他事情,就吩咐莲心灭灯,未曾想此举让卫仲行误会了。
云枝柔声解释。卫仲行心中微动,他思虑片刻,提议道,云枝想看就看,不必只靠听的。
刚才听云枝所言,卫仲行立刻想到,夜深人静时,云枝一袭单薄衣裙,隔着一墙之隔凝神细听,好不可怜。
云枝忙推托不可以。
她和卫仲行的院子虽然离的近,但若是夜里来一回只为了看卫仲行练箭,再趁着夜色离开。让佣人瞧见了云枝平白在卫仲行院子里呆上几个时辰,难免会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