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因为恐惧,吃药的副作用也让他在过度紧张时会有手颤的坏毛病。
阮灯试着用傅初霁以前安慰他的方式,抬手胡乱揉他的发顶,把本来就凌乱的短发揉得像鸡窝一样。
他感慨道:“说实话,一开始看到你短头发的样子我特别不习惯,还以为你是戴了个假头套过来。后来在某一天我突然就习惯了,因为我想起来你的长发是在我们吵架时被你剪断的,那些伤害与恶语相向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傅初霁把双手绞在一起,不敢直视阮灯的眼睛:“我……我怎么就这么混蛋,只顾着自己爽,一到紧要关头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知道自己的绰号是变态了。”
阮灯把温热的手心覆盖到他的手背上,故作严肃道:“如果你认错态度良好,保证以后不再犯神经病,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真的吗?”傅初霁瞪大双眼,情绪激动地反握住阮灯的手,“我保证!我发誓!再发神经病我就是狗!只要老婆愿意原谅我,我一辈子给你当狗骑!”
“当狗骑?”阮灯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意思是我可以翻身做上位了?”
傅初霁笑得灿烂且真诚:“老婆随时都可以骑我,但前提是我的小兄弟必须要插进……唔唔唔……”
阮灯的脸颊上飘着两坨红晕,及时把傅初霁的污言秽语捂回口中,他心虚地看向周围被疏散过后零零散散路人,低声警告道:“老色鬼!万一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劫后余生并没有让傅初霁获得多少心理安慰,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焦躁不安,所幸阮灯依然是他精心供奉的温柔神明,在他独自历经劫难时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让他在柔声安慰中获得神的救赎与原谅。
傅初霁摘掉碍事的厚重眼镜,把脸埋进阮灯的颈窝里,颇有对刚才的话耍赖皮的意思。
阮灯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心与心连接在一起,共同庆幸这场劫难中的默契配合。
“小阮,老茍,那边有记者……”艾硕刚一走过来,话就顿在喉咙里,又不得不继续下去,“呃……那边来了市电视台的记者,想要采访你们。”
傅初霁背对着艾硕戴好眼镜,再次把容貌伪装在过长的刘海与厚重的眼镜之下。
他回头笑了笑,婉拒了这个请求:“不必了,我们的身份不适合被采访,麻烦老板替我们回绝一下吧,我俩实在是不太方便露面。”
“行啊,客气啥,我这就让他们都走了,你俩回店里坐着吧,外面多冷啊。”艾硕爽快地答应下来,跑去不远处果断拒绝记者的采访。
等到警方人员和闲杂人等彻底走光后,傅初霁才牵着阮灯站起身来,一起回到店内。
阮灯想帮他洗去脸上混乱的液体,他抬起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摇摇头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就别沾凉水了。”
趁着傅初霁去后厨的功夫,阮灯帮艾硕一起整理店内倒了一地的桌椅。
他环视四周,已经没有黄牙老男人的踪迹,只剩下地上躺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芒果慕斯证明他有来过的痕迹。
艾硕把歪到的圆桌扶起来,带着眉飞色舞的八卦神情碰了碰阮灯的胳膊:“哎,你和老茍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俩……嗯……没什么关系……”阮灯怕泄露太多信息会导致艾硕接受不了傅初霁的真实身份,打算结巴着糊弄过去。
“真的没什么关系吗?”
艾硕质疑的眼神像是知道些什么:“老茍来应聘的时候,特地嘱咐过我一句话。”他清清嗓子,开始学傅初霁低沉的嗓音说话,“如果阮灯做错了事,不要骂他,更不要打他,请及时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处理。”
这下换阮灯愣住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话。
他本以为傅初霁这个死没良心的只知道欺负他,认错态度也是半斤八两,每天就知道挂着温柔的假笑花言巧语和占他便宜。
可是现在想想,这个男人好像从小到大总是背地里为他做尽好事,从来不借此机会向他邀功。
艾硕看着阮灯傻眼的表情,笑道:“你之前说你丧偶了,我是真心为你感到可惜。其实我说句越界的话,你跟老茍发展发展也不错啊,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阮灯这下更懵了,他刚要捂住艾硕的嘴,后厨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丧偶?!”
傅初霁一个箭步冲出后厨,脸上还带着水珠,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丧偶?!丧什么偶?!”
艾硕一脸懵逼:“对啊,小阮说他前任死了,他一个人出来打工怪可怜的,家里还有孩子要养。”
傅初霁整张脸扭曲到快要变形,他对阮灯扯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丧偶了。”
阮灯从未笑得如此乖巧过,他绞着双手不敢回答这个世纪难题,只好和傅初霁开始熬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的比赛。
艾硕愣是没看出来他俩之间的尴尬,伸出五指在傅初霁眼前晃了晃:“老茍你没事吧?咱们今天不营业了,碰上这事晦气死了,大家都回家休息休息,等着年后再见吧。”
阮灯一听这话,撒丫子就往休息室跑,他以火箭发射的速度火速收拾好自己的包,冲到店门口没头没脑地留下一句:“明天我要回家看爸爸!我先走了!老板明年见!老傅明天……啊呸……我走了!”
傅初霁看着阮灯一溜烟消失的小电驴,知道自己现在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阮灯肯定会躲着他走羊肠小路回家。
他笑着搂住艾硕的肩膀,把他按到椅子上,气到晕厥的大脑开始自动蹦出客客气气的方言:“小阮丧偶是怎么个事儿?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落。”
第69章 69 祭品 69 “可是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再…
阮灯提着大包小包的祭品打开家门,不出所料,傅初霁准时出现在门口的楼梯处,正乖巧地坐在台阶上玩手机。
得亏这间出租屋在六楼,对面也没有邻居,不然傅初霁一声不吭守在这里,很快就会被邻居们传成“有一个长得很帅的贼在踩点”的谣言。
阮灯的视线定格在傅初霁打着发蜡的港式背头,下滑到展示着完美宽肩的機車夹克,再到他的工装裤和马丁靴,最后看了看自己长到小腿肚的黑色羽绒服。
不得不承认的是,傅初霁这一身孔雀开屏求偶的打扮非常养眼,把他本就浓烈俊朗的五官衬得更加有精气神,尤其是港风背头的造型,露出多情的眉眼,增添几分肆意少年的清爽感。
“你……不冷吗?”阮灯见傅初霁伸手,就把祭品递给他,两人双手接触时他碰到了这位孔雀冰凉的皮肤。
傅初霁弯起眼眸笑得温柔,把阮灯拉到身前,在身后护着他的腰一起走下楼梯:“不冷啊,今年大年三十还挺暖和的。”
阮灯回过头,用迟疑的眼神观察到傅初霁口中连热气都快哈不出来了。
他转过头,背对着傅初霁无奈又甜蜜地笑了出来,直到上车时才又恢复板着脸的表情。
傅初霁该不会以为自己只是看上他那张闪闪发光的脸了吧?
阮灯一想到他刚才本来窝在台阶上瑟瑟发抖地在玩手机,一看到他出门就恢复成潇洒帅哥的样子,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他顺手捂住脸不让傅初霁看到,男人却在启动轿车期间敏感道:“老婆在笑什么?有什么好事一起说给我听听?”
“我是在笑刚才路边有条傻狗冻得打哆嗦。”阮灯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故意严肃道,“好好开车,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