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阮灯剧烈挣扎起来,不让王根和另一个男人驾住自己的胳膊,混乱中踹了他们好几脚。
“老实点儿!”王根按住阮灯的肩膀,“等下有你好受的,省省力气吧!”
他们一行人架着阮灯走到工厂的角落,阮灯这才发现这边竟然还有一个藏在挖掘机后面直通天台的安全爬梯,陡峭的阶梯上只配有旁边一个简陋扶手。
他在雇佣兵的推攘下战战兢兢地迈上台阶,耳边炸起工厂大门被推开的刺耳噪音,紧接着传来傅初霁的怒吼。
阮灯在人流攒动中猛地回头看向工厂门口,傅初霁宛如一头大发雷霆的雄狮,撞开工厂大门奋力向他奔来。
奈何途中阻拦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他一拳击倒两个雇佣兵,蚂蚁一样轮番而上的壮硕男人还是将他轻松扑倒在地。
“灯灯!灯灯别害怕!很快就能出去了!”傅初霁奋力的怒吼淹没在人墙当中,阮灯也被雇佣兵强行带到天台上,耳边只剩下工厂内的回音。
登上天台的这一刻,眼前毛骨悚然的画面令阮灯产生一瞬间眩晕,空旷的天台上没有任何杂物,冬日苦寒劲风吹得所有人险些睁不开双眼,一辆微型起重机稳稳当当停在天台的边缘处。
阮灯用力吸了口凉气,在心里默念傅初霁刚才说的话。
别害怕,别害怕。
石君翔为了对付傅初霁,找来的雇佣兵都是个头与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高大的男人,傅初霁被他们压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
众人制服他的期间,天台隐约传出机械作业的声音,以及急促的交谈声。
傅初霁的胸膛被一个雇佣兵结实的小腿紧紧按压在地上,他用脸颊摩擦着地面,费力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石松川,从被挤压过度的胸腔里挤出声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石松川眼神复杂地看着傅初霁,没好气道:“只要你答应我爸的要求,阮灯就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傅初霁嗤笑一声,淬着毒液的双眼死死盯在石松川脸上,“你们把他装到麻袋里,绑架他、恐吓他,这就已经足够你们死个八百回的了!”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放狠话的时候吗?你真是……”石松川刚要和傅初霁争论,安全爬梯那边传来招呼声。
“石少,一切准备就绪,老爷让您把人带上来。”
石松川莫名叹了口气,用手势示意周围几个雇佣兵控制住傅初霁。
他们一个用枪顶在傅初霁的太阳穴上,另一个反剪住傅初霁的手臂,用粗糙的麻绳将他手腕捆了数圈,又不放心地打了死结,这才架着他走向安全爬梯。
傅初霁每迈上一个台阶,额头上的冷汗就越发细密,他在心脏疯了似的四处乱撞中强行令自己稳住神志,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
但当他踏进天台的一瞬间,命运向他兜头浇了一盆冰澈透骨的寒冰,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彻底夺去他体内最后一丝热度。
只见阮灯双目红肿,恐惧到无法支撑绵软双腿的双脚堪堪站在三十米高的天台边缘上,全身平衡只靠一根禁锢在身上的单薄麻绳支撑,而麻绳的另一端就系在一旁的起重机顶端。
冬日强劲的烈风吹在阮灯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上,连带着那根细到不可思议的麻绳跟着在空气中虚弱晃动,只要风再大点,或是摇臂有轻微摆动,阮灯随时都有跌下去的风险!
他和腹中的孩子两条鲜活的性命就他妈掌握在这个可笑的起重机上!
傅初霁瞳孔骤然一缩,双目瞬间变得猩红无比,滔天愤怒从他体内激出惊人的爆发力,他怒吼着用肩膀奋力撞开包抄在身边的雇佣兵,硬是用蛮力撞出一条奔向阮灯的道路!
阮灯看到傅初霁情绪失控,尖叫着阻止他:“不要!别冲动!”
周围伸出无数双凶狠的手掌阻挠傅初霁的去路,无数个巴掌与阻力隔着他的衣物落在身上,产生肉体上的剧痛。
可惜他的双手受困于身后,还没挣扎出去几米,很快就被身强体壮的雇佣兵们扑倒在地。
“石君翔!!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让你不得好死!!”
石君翔看着傅初霁在地上挣扎的狼狈模样,沉郁许久的心情大为愉悦,一点也没把他的狠话放在心上。
“哈哈哈。”他畅快地大笑几声,把手放到一旁勤恳作业的暖风机上,惬意地眯着眼睛,“王根,去,搜搜这小子身上有没有带凶器。”
傅初霁焦灼的视线紧紧黏在阮灯身上,即使雇佣兵动作粗鲁地把他从地上扯起来都不曾动摇。
厚重羽绒服都阻挡不了阮灯身上明显的细颤,他不敢乱说话,只能对傅初霁含泪摇头,颤声道:“我没事,你别慌,沉住气。”
傅初霁的猩红双目似乎要滴出血来,他朝阮灯用力点了点头,锐利的视线猝然投射到正在搜他身的王根脸上:“你怎么带他来的?有没有用迷药?快点说!”
王根吓了一大跳,按理说是个正常人碰到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都会慌得不知所措,包括阮灯刚才被他们绑到起重机上时就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一副吓到快要昏厥的状态,怎么傅初霁还能对他口出狂言?
王根愣了几秒,莫名其妙道:“他说什么都听我的,绝对不会反抗,我就没用迷药啊。”
傅初霁任由王根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他收起吃人的眼神,看向阮灯的凤眸晕开淡淡笑意,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凶狠,而是带着柔和的音调:“灯灯真棒,不要害怕,老公在呢。”
阮灯听到熟悉的安慰,脑中瞬间回忆起上次他在甜品店被歹徒挟持时,傅初霁说过类似的话,眼泪毫无征兆就流了下来。
那时傅初霁化险为夷,没有让他受到一丝伤害,这次他们孤立无援,且不说他站在天台边缘无法自保,傅初霁面对两个宿敌可怎么办啊。
“乖,别哭,风一吹脸会痛的。”
傅初霁这变脸速度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完全忽视掉周围各式各样的眼神,对阮灯柔声道:“放松身体,把上半身前倾,让力量集中在小腿上,我一会儿就带你出去,不要怕。”
“好,好。”阮灯忍着泪水用力点头,听傅初霁的话,把被麻绳缠住的上半身尽量往天台上前倾。
傅初霁看到阮灯暂时处于安全的状态,身上也被王根摸得干干净净,他紧蹙起眉心,眼神投向坐在椅子上惬意吹暖风的石君翔。
他尽量用客气的声音跟石君翔谈判:“我已经遵守承诺,一个人过来了,也请你遵守承诺,把他放下来。”
石君翔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保温杯中的热茶,笑声格外放肆:“承诺?我做什么承诺了吗?”
他还装腔作势地转头询问身边几个雇佣兵,跟他们进行眼神的交流:“有谁能佐证我刚才跟傅初霁许下过什么狗屁承诺吗?”
几个雇佣兵纷纷冷笑着摇头,等着看傅初霁的笑话。
可傅初霁这次并没有被激怒,他带着礼貌笑容的脸上甚至不见变色:“我是阮栩谦法定意义上的妻子,所有事都是我和阮栩谦所为,跟阮灯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和王根尽管冲着我来,欺负小孩子只会让你们死得更惨。”
“一个外姓的小妈,哪有阮家的种值钱?”石君翔的动作安逸极了,阮灯站在天台边缘,傅初霁被捆绑住双手,唯一能威胁到他的两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取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装作一副很可惜的表情:“你还有脸跟我提承诺?你得先把外面那群人撤了,我才能心平气和跟你谈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