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看着这盏小夜灯,他想起阮灯十二岁那年从法国旅游回来,特地把他叫到没开灯的卧室内,献宝似的把这盏复古铃兰花造型的夜灯送给他。

夜灯独有的昏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阮灯稚嫩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柔声说:“这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怕黑,以后有了它,起夜的时候就不用开卧室灯啦。”

那时的傅初霁怎么可能看不出阮灯眼中的喜欢,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里写满了少年美好的暗恋。

这本是阮灯满含希望的种子,落在傅初霁的心房却跌入罪恶的温床。

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不仅要这盏小夜灯照亮他的黑夜,还贪婪地要阮灯照亮他的人生。

两情相悦不就是要彼此成全吗?

窗外一声惊雷震得傅初霁心慌,他看向急切砸上玻璃的水珠,喃喃道:“不是的……两情相悦不是要成全彼此,而是……放过彼此。”

他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夜有暴雨。

这将是今年最后一场骤然降温的寒雨,那些企图停留在枝丫上想要见证料峭寒冬的枯叶会被雨水无情打落,埋进土里成为来年春天万物复苏的养料。

枯叶或许会变成一株小草重见天日,或许,会随着冲刷过大地的雨水一起消融。

傅初霁的手指停留在阮灯的号码前,始终不敢拨出去,直到窗外第二声惊雷落下,他鼓起勇气按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着电话里机械的提示音,傅初霁情绪临近崩溃。

他跪倒在床上,把脸埋进阮灯的枕头里,上面早就没有阮灯身上香香的味道,幸好还残留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的作用。

可是他越清醒,就越是痛苦。

阮灯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恨他?为什么不对他恶语相加,直接让他滚?

凭什么阮灯还是愿意教他如何去爱,凭什么阮灯还是愿意让他进家门?

他到底凭什么得到阮灯一丝宽恕?

就凭阮灯还爱他。

阮灯依然爱他,却不会再原谅他,并且用自己坚决的态度告诉他,他是在阮灯深爱并纵容的态度下去伤害他的,是他一点点把阮灯的爱与信任亲手消磨掉,也是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反复质疑阮灯的爱到底是真是假。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亲手葬送两个人的爱情。

比起彻底放下感情所产生的的由衷厌恶,这种由阮灯提及出来的,一生不会与之和解的痛苦才是直戳傅初霁脊梁骨的报复。

阮灯的世界依然在经历由傅初霁所带来的的狂风暴雨,可他已经不允许傅初霁进来撑伞了,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傅初霁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阮灯的软肋,所以才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引诱他、哄骗他,如今有朝一日,阮灯也拿捏住他的软肋

爱的尽头不是恨,而是他依然爱你,却不再需要你。

这场暴雨在持续半小时后转为小雨,卧室内依然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浸湿的枕头间传出间歇的哭声,以及沙哑的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全都改,你别生我的气了……”

经过那晚的置气以后,傅初霁好像真的把阮灯的话听进耳朵里去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再出现。

起先阮灯外出时,还会时不时回头观察一下人群中的可疑身影,后来,他发觉周围真的没有被监视的感觉了,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不少。

12月31日在严寒中悄然来临,阮灯本来想约白竹一起跨年,奈何白竹提前答应某位大老板一起跨年了,于是他有些失落地挂断电话,打算去超市买点火锅食材,奖励肚子里的小宝宝最近几天没有折腾他。

阮灯刚穿好外套,白竹的电话又火急火燎地打来。

“草!这钱谁爱赚谁赚,老子反正是不赚了!你在家等着,我和罗屹去超市买火锅食材,采购好了就去接你,你带着两张嘴来就行了!”

“那我今晚可就是白少爷的客人了,他们大老板按小时付费,钱打到傅初霁账上才能分给你,我可不一样,我按分钟计费,除了直接打到你账上,还附赠一张‘阮灯牌万事通’的支票,一生兑换有效。”阮灯笑着回应他。

“得嘞,我晚上就等你这张支票了。”白竹带着笑声挂断电话。

阮灯一下午也没闲着,把从搬来以后就乱糟糟的一厅室收拾得整洁利索,还去楼下小超市买了瓶王玉虹自己做的麻酱,到时候兑着蘸料一起吃火锅。

王玉虹见他精气神好了不少,还换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衬得一张小脸愈发清秀,她由衷地替阮灯开心。

“就是啊,多下楼走走,多笑笑,你瞅瞅这一打扮多漂亮啊。”

“谢谢王姐,我打算过完元旦就出去找个活儿干,不整天窝在家里了。”阮灯怀揣麻酱,对王玉虹羞涩地笑着。

“哎呦,这可是好事儿,咱们两公里开外那边不是新建成一个步行街,最近有好多店铺都在招工呢,你过几天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那边离家近,骑个小电驴来回也方便。”阮灯还想继续和王玉虹讨论步行街的事,外面白竹在喊他的名字,他便和老板娘笑着摆摆手,“王姐,我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聊。”

白竹探进头来和王玉虹打招呼:“王姐!新年好啊,一个月不见您又漂亮了。我这是来接小阮去我那边跨年呢。”

“哎,你这孩子嘴真甜,快去玩吧。”王玉虹笑着送走两个小孩,喜滋滋地准备再营业一会就关门过元旦去了。

第58章 58 元旦晚会

到白竹家后,满满当当的火锅食材堆在厨房里,罗屹和白竹负责收拾,阮灯负责摆盘。

三人收拾到一半时,门铃声响起,阮灯手上正好闲着,就去开门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五官冷峻,高挺的眉骨间隐约显露出异国风情,用发胶固定在脑后的短发和裁剪合身的风衣无不展露出男人费尽心思的打扮,怀中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更是将他的来意表明出来。

男人看到阮灯后,脸上闪过几丝惊讶,随后笑道:“灯灯,好久不见了,原来小白放我鸽子是为了陪你一起跨年。”

阮灯比他还惊讶:“梁大哥?”

原来上次让白竹匆匆离开四合院的“熟客”真的是梁云渡!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上次在我们家老爷子的寿宴上,我还给你剥螃蟹吃了。”梁云渡对阮灯笑得温柔,“虽然咱俩不熟,但我平日里跟初霁来往比较密切,你叫我哥哥就好。”

白竹走上前,接过梁云渡手中的玫瑰花:“嘁,什么哥哥不哥哥的,他比傅初霁还大三岁,你叫他叔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