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1 / 1)

他在肝胆俱裂的震惊中迅速转动身体,以极度扭曲的方式向前倒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狠狠撞到了安全爬梯旁的挖掘机轮胎履带上。

阮灯的头部传来天旋地转的刺痛感,剧烈的撞击使他眼前忽明忽暗,闪着黑色斑块呈现出爬梯上的情景。

他在猛烈晃动的视线中看到眼前四人乱作一团,罗屹蹲下身去捡掉在爬梯上的美工刀,石松川眼见形势不妙,直接张牙舞爪地向他扑去,而傅初霁怒吼着从背后钳住他的脖子,景罡则是神情慌乱地向他跑来。

阮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傅初霁和石松川从只有一根防护栏保护的爬梯三楼重重摔了下来。

“老傅啊!”罗屹连滚带爬地冲到傅初霁身旁,不敢轻易上手扶他,“快让外面的救护车抬两个担架进来!快!”

景罡把失去意识的石松川交给一旁的保镖,守在阮灯身旁同样不敢动他。

傅初霁躺在地上懵了半分多钟,浑身上下疼得一动也不敢动,等到意识全部恢复后,右侧的脚踝和手腕纷纷传来钻心剧痛。

肋骨断裂的疼痛使他无法支起身体,只能一再用左手击打太阳穴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守候在外的医护人员很快就把他和阮灯抬到担架上,傅初霁已经是痛到神志不清的状态,却还是死死扒住护士的袖子,语序混乱地表达着:“麻烦帮我转告医生,先救我爱人,一定要保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大人……麻烦帮我转告医生……”

“保什么大人啊?!”

“罗屹!保大的!保……大……”

傅初霁侧头看向深陷昏迷的阮灯,沉重的眼皮战胜了混乱理智,将他同样带入昏迷的状态。

阮家投资的私人医院从未如此戒备森严过,里里外外都是巡逻的保镖,抢救室里躺着他们最大的财主和名正言顺的小少爷。

石君翔意外坠楼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大媒体只敢报导表面消息,关于石君翔组织绑架和羞辱阮灯与傅初霁的事只字未提,眼下这个节骨眼没人敢触傅初霁的逆鳞。

除了这家全面封锁消息的医院,谁也不知道他们此刻生死未卜。

第二天一早,天色将明时,傅初霁坐着轮椅出现在阮灯的病房内。

他看着阮灯躺在病床上,惨白的小脸上毫无精气神,脑中最后一丝理智“啪”的一声,断了个彻底。

他的手腕、脚踝和肋骨均出现不同程度的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在接下来很长一段之间都要靠轮椅行走。

庆幸的是,阮灯当时在被推倒的瞬间扭转自己的身体,只造成头部轻微脑震荡,脸颊轻微擦伤,其他部位在厚重羽绒服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伤害,就连腹中的胎儿都在危机情况下被他捂得严严实实,毫发无损。

如果不是阮灯及时调转方向,摔倒时让身体正面朝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将刺眼的金黄色光芒照射进屋内,傅初霁看着阮灯沉睡的安静脸庞,一眨也不眨的双眼尽显恐怖神色。

敞开的病房门外守着严阵以待的保镖们,他们神情紧张地看着屋内,静待傅初霁下一步指令。

直到一滴泪水从干涩的左眼中跌落而下,傅初霁缓缓闭上双眼,抬手示意保镖们推动阮灯的病床。

他不敢睁眼面对现实,耳边病床滑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远,空荡荡的病房内传出一声从他喉咙中硬挤出来的痛苦歉意。

“对不起。”

第81章 81 榨汁杯

阮灯醒来时,眼前熟悉的荷花吊灯逐渐变清晰。

他有些恍惚地眨眨眼,环视四周发现这是四合院内装修统一的一楼客房,喃喃自语道:“嗯?又要梦见小宝宝了吗?”

他的心跳活跃起来,满怀期待与孩子在梦中相见。

可竖起耳朵仔细判断周围响声,却始终没有听到孩童的呼唤。

恢复意识后,轻微脑震荡残留的头晕令阮灯有些犯恶心,他扶着额头坐起身,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长时间,打算下床去找傅初霁。

把双脚探到床边寻找拖鞋时,耳边忽然传来几声锁链拖动的声音。

阮灯茫然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左脚踝上莫名出现一个皮质脚镣,禁锢在上面的锁链一路延伸至床头,钉在墙上取代床头柜的位置。

阮灯愣了许久,迟钝的大脑反复出现一年前被囚禁时的画面,以及刚经历过的绑架事件,两种不同的经历搅得他头痛欲裂,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

直到敞开的门外传来保镖们的交谈声,阮灯才彻底从悲哀的现实中缓过神来。

怒火从空荡荡的胃里烧进每一根失去理智的神经当中,他试图用手扯掉脚踝上的束缚,口中失控大叫:“傅初霁!王八蛋!傅初霁!!”

在他呼喊的同时,屋外响起电动轮胎行走的声音。

阮灯在挣扎的途中一脚踩到落在地上的羽绒被,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他用最暴力的方法拽动脚镣,带着哭腔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这就是你说的你全都改了吗?!!你这个……”

咒骂声戛然而止。

阮灯看到轮子停在自己眼前,他抬起震惊的目光,看到傅初霁脸色苍白地坐在电动轮椅上,右侧手腕和脚踝都打着石膏,此刻正用他唯一完好的左手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却因为胸膛上同样缠着绷带,弯不下腰来,只能握着他的手臂干着急。

“灯灯,现在情况特殊,公司要在收购美翔娱乐的同时进行大换血,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不然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保护不了你。”

傅初霁看到阮灯站起身,便拉着他的胳膊讨好地晃了晃:“你先在家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外面太危险了。”

滔天怒火冲昏阮灯的头脑,他一把甩开傅初霁的手,口不择言道:“这是待一段时间,还是囚禁一段时间?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傅初霁的眉眼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他控制着轮椅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阮灯的腰让他坐到床边,双唇几次开合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良久的沉默过后,傅初霁用左手攥紧阮灯的手腕,沙哑的嗓音苦苦哀求道:“我不想再经历这种快要失去你和孩子的日子了,就算你说你没事,自责的情绪已经快要把我淹死了……等你的伤养好以后,你随时都可以出门,也可以去任何地方,我绝对不会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但是必须有保镖替你二十四小时全天监视我,对吗?”

傅初霁极力吞下快要崩坏的情绪,解释道:“现在暗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竞拍我们的人头了,这段时间你必须要在家待着,直到我处理完石君翔留下来的所有烂摊子。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要囚禁你,我真的……真的不敢再经历第二次看到你被吊在天台上的噩梦遭遇了。”

阮灯又何尝不知道傅初霁的用心良苦。

可他的受难是傅初霁的噩梦,傅初霁带给他的囚禁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