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陆枫杰微眨了下眼。恨这个字眼太重,比“不喜欢”或者“讨厌”都重得多,他招架不住。但此刻绝非思考的良机。他故作不闻,含住晏羽的耳垂:“那你和我试一次。”
晏羽低呼一声,浴袍被挣得松开来。陆枫杰的手掌与吻一点点落下,冰冷的皮衣擦过身体,颤抖和声响都抑制不住。陆枫杰的变化也明显得不行,晏羽一边恐惧,一边倒还有空为陆枫杰竟然真的不是纯直男的事实怀疑人生。
他被带着朝卧室的方向走,中途陆枫杰脱下皮衣,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真正的肌肤相贴之下,他感觉到他的皮肤烫得吓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抗的动作随着酒精与欲望的催化逐渐停下了。在蒸腾的情欲里,恨意与报复心也一同猛烈地翻涌上来。
陆枫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刚才买的那盒安全套。房间窗帘紧闭,没有开灯,只有从客厅透进来的微微光亮。晏羽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是听到塑料纸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心知肚明。压迫终于有了暂时的停歇,但他也只是仰躺在床上,根本没有试图反抗。他用手背挡住脸颊,感到面部轻微发热,微微曲起膝盖,知道自己是渴望的。
伴着皮带与拉链的声响,陆枫杰很快又覆下身来。很矛盾地,刚才明明那么疯,此时的反应又已经那么明显,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像在确认自己的回应。晏羽察觉出他的犹豫,过了一会,主动勾上他的脖颈:“来啊,继续吧。”
咸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被海水淹没了,像晨间海畔的一朵浪。浪涌。
风向改变后,水面波动依旧在继续,继续行进的浪叫涌浪。……
先前听陆枫杰讲理论课时频频走神,相当古怪地,伴随海水涌动的幅度,这些话音都在此时再度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涌的能量汇聚到岸边,遇到浅滩溃下来,便会形成浪。积蓄、翻涌、攀升,随后溃败,溃败……呼
浪花是皎白,被晨晖染红,便有了体温。年轻而健硕的冲浪手越过海浪,朝深处滑行。浪包裹住他的身体,他的四肢,在他的肌肤留下潮湿的痕迹。浪涌由内而外翻滚,黏腻的触觉,感知攀涌,痒,漂亮的蝴蝶骨,枫叶烧到天边,不再是梦里的欢愉。
起伏,涌动,起伏。海水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量裹挟他,鲜活得前所未有。他疲软到几近溺水,只好随海水涌动的轨迹漂流荡漾。在这样漫无边际的,兼具汹涌与温柔的波涛中,他听见他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地。
晏羽,他叫他,晏羽。
第39章 39 TheOnlyThing
醒来时天还是黑的,房间里亮着盏夜光灯,幽幽的昏黄。
晏羽只睁了下眼睛又闭上,头隐隐作痛,喉咙渴得厉害,差点叫他以为自己正在发烧。身旁坐着个人影,陆枫杰没有走,可不知为什么也没有睡。
刚才发生的一切,连同现在眼前的景象都像梦。他小心地动了一下身体,酸胀的感觉使他很快清楚地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
陆枫杰发现了他的动静,摘下耳机,神情稍显惊讶:“你醒了?”
晏羽皱着眉头朝他指指喉咙,陆枫杰会意,掀开被子站起身。他正想该怎么告诉他矿泉水放在客厅的哪一个纸箱,陆枫杰便轻轻松松拿来一瓶递给他。晏羽看见他正穿着自己的家居服。曾经买大了一号放在衣柜里的,穿在他的身上倒正好。
他接过水瓶喝了几口,嗓子润了不少。陆枫杰拿手背探探他额头,他咳一声,说:“没事,就是口渴。”声音还是哑的。
他又喝了点水,将瓶盖盖起来。陆枫杰从他的手里接回水,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子坐回原处。晏羽随着他的动作看去,家里只有一个枕头,陆枫杰不知从哪翻出来先前舞团分发的官方抱枕,此刻正背枕着靠在床头。没多久的时间,倒把自己家翻了个遍,像是很轻车熟路。
陆枫杰将耳机放在一旁,关闭手机蓝牙,乐声透过扬声器在房间里轻轻地淌。舒缓而安静的英文民谣,旋律平平淡淡,带一点忧伤,使他想起老电影里放的黑胶唱片,浪漫得醉人。晏羽动了动手臂,在枕头上俯趴下来。两人都不讲话,气氛自然得近乎古怪,分明是突发状况,却像习以为常。
歌曲过半,晏羽在吉他声里小声问:“这是什么歌?”
陆枫杰回答了他,又补充道:“我最近最喜欢的歌。”
“好听。”他评价。
人声再度响起来,晏羽怔了怔,随着歌词喃喃地念:“I wanna save you from your sorrow…”
陆枫杰看他一眼,本想讲句“只是歌词,不要自作多情”一类的玩笑话,但不知怎么没能说出口。
晏羽又出神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翻看。
“没留印子。”陆枫杰说,“洗澡的时候也检查了,一个都没有。”
“哦……”他放下心,俯趴回枕头上,视线扫过陆枫杰的下颌角,清晰又锋利的线条。突然想起初见时陆枫杰曾与自己调侃男同三个月金婚,当时倒是严辞反驳,如今这样和他上床,可能此时他心里正在鄙夷自己呢。但是再想想,陆枫杰又有什么资格鄙夷自己呢?他左不过是一个同样没有底线的异性恋,只能说男的确实都道德败坏。
陆枫杰开口,打断了他的漫想。
“怎么醒这么早?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晏羽说,“我睡眠浅。”
“你刚结束时睡得很熟,后来洗澡都没什么意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天亮。”
虽然方才表现得很自然,但像这样直白地谈论此事还是叫他生出几分赧意。陆枫杰看起来则完全无所谓,大概是对此类场景很不陌生,想到此处他倒是松了口气。也许是略显幼稚的攀比吧,总之他不想在陆枫杰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羞怯,于是坦诚地道:“感觉你不算生疏,不像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
陆枫杰有点得意,又有点心虚,刻意果决地开口:“废话,当然不是第一次。”带上寻常调笑的表情,转向晏羽问:“怎么?吃醋了?”
晏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笑了声,然后说:“我真的没想到你不是直男。”
“我女朋友男朋友都谈过啊。”
“还是女朋友比较多吧?”
“放屁,都多,你不是都说熟练了,怎么还觉得我男朋友不多?”
晏羽犹豫了一下:“可能,在上位的话做的时候差不多?”
陆枫杰不耐烦:“我说了谈很多。你知道么?我男朋友多如天上繁星,恐怕你明天上班我还在讲。”
“切……”晏羽好笑地偏过头,适应了灯光的亮度以后,房间中的事物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知道了何宝荣,那要去给你买烟吗?”
“不要。我不是说何宝荣,我是说我。”他不耐地伸手,手指捏住晏羽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回来,眼神交触的瞬间自己却呼吸一滞。“我谈过的男朋友很多,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晏羽无奈又好像很无语地看着他,“我真的知道了,这回是我gay达不准,行了吧。”
漂亮俊朗的眼睛里没有他想要的情绪,陆枫杰冷哼了声,松开手指放开他。隔着房门传来洗手间里洗衣机清洗完毕的乐声,晏羽疑惑地问:“什么声音?”
“你家的洗衣机,你自己不知道?”
“哦……我不常用,平时都带回津枫港去洗。你洗什么了?”
“你的浴袍,还有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