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相当满足地笑了，将脸贴近史努比的后颈，亲昵地埋进毛发里蹭了蹭。陆枫杰倒吸了口冷气，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一瞬，随后听到晏羽说：“我还给它买了一件小衣服，等会试试合不合身。”

“我们史努比还有衣服穿了。”

“你是上次来酒吧的朋友。”武正看看晏羽，又看看陆枫杰，“你很喜欢小狗？”

“喜欢。巧的是小狗也都喜欢我。”

史努比像听得懂他的话似的，尾巴摇得可欢。

戚眠将晏羽买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举到史努比的身前比划：“就是因为你喜欢小狗，所以小狗都喜欢你。”

晏羽笑起来，看起来是很幸福的笑，陆枫杰从前未曾见他这样笑过。

“你家有养狗吗？”武正问。

“没有。”晏羽敛起笑容作可惜状，“我家里人不喜欢小动物。”

“哦”武正也随他扁扁嘴，“那你一定很可惜。”

晏羽摇摇头，沉默片刻后道：“是有一点。”

戚眠拿着小狗的衣服，搬了把椅子给他。晏羽顺势坐下后，将史努比放在自己的双腿。要陆枫杰说起来，平时这小狗还是挺闹腾的，现在倒真乖乖地坐在晏羽的腿上任由两人摆布，看起来确实和他很亲近。陆枫杰看着晏羽的嘴角，思绪纷杂。

衣服穿好了，史努比在晏羽的指示下坐正身体，看起来有种煞有介事的精神。几个人都笑了。戚眠拿出手机围着他们拍照，怪旦和武正也从各自的座椅上站起来，颇感新奇地打量它。

陆枫杰看晏羽修长的手指捏住史努比脖颈前的蝴蝶领结，仔细调整了领结的位置，又极怜爱地抚摸它的脑袋。这么喜欢吗？这样想着，他也站起来，走到晏羽的身边蹲下。

也许是拜史努比所赐，晏羽今天对他也很友好，看到他走来，主动笑着问他：“可爱吗？”

他配合地看了史努比一眼，随后回视晏羽的笑颜，也随之笑道：“可爱。”

“你要不要抱抱它？”

陆枫杰下意识僵了一瞬，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怪旦立刻阻止了晏羽：“别别别，他讨厌狗，别给他。”

“你才讨厌狗啊。”他条件反射似的反驳。晏羽已然将探出的手收了回去，依旧将史努比搂抱在怀里，满怀歉意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不习惯……不习惯……和狗待在一起，多待待就好了。这里没人养宠物，我不习惯，但是养了以后循序渐进，慢慢来。”他乱回一通，从周围人的表情上读出莫名其妙与匪夷所思戚眠是忍俊不禁。他干笑两声，其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晏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善良的样子。

陆枫杰伸手轻拍史努比的脑袋以作证明，然后搬过离晏羽最近的原先属于武正的那只椅子，直接坐在晏羽的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他的椅背。他环视其余三人，理直气壮地指示：“在这儿愣站着干嘛？找地方坐啊。”

第33章 33 家人

除了小狗衣服以外，晏羽带来的还有谢辰从日本京都寄过来的点心。最近巡演正巧告一段落，谢辰和女朋友在日本度假，买了些礼物送给他。由于知道晏羽最近很少在宁城，于是直接寄到了津枫港。李石祺平时就不吃甜食，他给管家和许戈留了一些，剩下的带来送给戚眠。

不出意外，收到了来自陆枫杰为什么不送给冲浪老师的质疑。碍于还有其他不甚相熟的人在场，晏羽不好意思像平常那样与他不客气地直接回怼，和和气气地顺着他说了不少好话才总算堵住了陆枫杰的嘴。

“哦Kyoto”怪旦翘着二郎腿，指尖勾住刚才吃完的点心纸盒包装一下下打转，“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去Kyoto？”

“你现在就可以去。”戚眠说。

“怎么去？”

“把你家里的吉他和贝斯都卖了。”

怪旦看她几秒：“你看看你这是一个主唱能说出来的话吗？”

武正将包装塑料纸工工整整折叠起来捏在指间，插话道：“我也快没钱了。”

“你比较容易，少爷，你可以把你开来津枫港的那辆奔驰卖了。”怪旦没好气地回。

“你怎么也没钱了？”陆枫杰摆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爸也不给你打生活费了？”

“嗯。”武正点点头，“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去找个地方打工。”

“你想去哪里？想去了我来给你联系介绍。咖啡馆、蛋糕店或者汽修店，这里没什么工是姐没打过的。”戚眠相当阔气地讲。末了，她自嘲地一笑，对晏羽道：“我们这儿全都是无业游民。”

晏羽摸摸趴在自己脚边的史努比的毛发：“打工也是工作，其实我现在才是真的无业游民。”陆枫杰觉得除了吃点心的时候外晏羽的手就没有从那只狗的身上挪开过。

“你哪能算无业游民？”他立刻回，“过不了多久，你很快就又要回去做你的小蝴蝶了。”

“什么小蝴蝶？为什么是小蝴蝶？”怪旦问。

晏羽对于这称呼在真实场景中出现仍旧有点不好意思：“我跳的舞剧主题是庄周梦蝶，一个主演是庄子，我跳的是蝴蝶。”

怪旦了然地“哦”了一声，努力在自己的语言系统里搜寻一番，然而没找到更加有修饰性的形容词，只憋出三个字：“适合你。”

晏羽冲他笑笑。

怪旦看他几秒，问：“说真的，你就没想过做个网红啥的？”

晏羽没懂他的意思。

怪旦继续说：“要是我有你这张脸，肯定去网上当网红，随便拍几张照，再跳个舞，真是躺着就把钱赚了。不过你们这种搞艺术的估计看不上。”

他摇头：“我可算不上搞艺术的，没什么看不看得上，我觉得这些都是选择，很正常。只是我自己喜欢跳舞才选择进舞团。而且我太社恐了，对着镜头互动我会不习惯。”

这大概是这些年来唱片店里人最多的一回。人员难得如此齐整，戚眠拿出尘封已久的茶具为他们泡了一壶白茶，还是她在前段时间去南方旅游时亲自背回来的。虽然日常经济拮据，但在茶和咖啡上她向来上心，美其名曰“生活品质”。茶具原本配有五个茶杯，然而其中两个在先前分别被史努比和怪旦打碎，因此只好又单拿两只一次性杯子装茶，分别分配给怪旦和陆枫杰。

前者作为打碎茶杯的罪魁祸首之一自然不敢多讲，陆枫杰则不依不饶，硬说戚眠对晏羽偏心，非要和晏羽换着喝。其实用一次性纸杯的不满是假的，逗晏羽才是真的。戚眠也识破了，并不理会，只是冷眼旁观。

这些天来晏羽早已习惯，也不当回事，只慢慢悠悠喝自己的茶。阳光斜照进小屋，微风也轻轻吹拂。其他人都在奔忙工作的早晨，他们游手好闲，而且游手好闲得心安理得。茶香弥漫在温暖湿润的空气中，使他久违地感受到一种不太真实的幸福，好像回到理想中的大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