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说真的，你怎么会喜欢晏羽的？在这以前我真以为你是个铁直男。”

“我也不知道啊。”陆枫杰耸耸肩膀，“不过我也不能说是喜欢他。”他顽劣地一笑，“我是想和他过夜。”

戚眠面无表情：“我再提醒你一次，他有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晏羽又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感觉，感觉。”

“我劝你不要自我意识过剩。就算他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陆枫杰抬起头问。

“感觉，感觉。”

“别跟我来这套，你刚才说认真的？”

“怎么了？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反正你只是想过夜，你管他喜不喜欢你干嘛。”

“随口问问。”陆枫杰无所谓道，“下周一他应该要回宁城，我有点想跟他一块去。”

“不用告诉我。”戚眠扬手掀开隔断帘，从自己的居室走到唱片店，“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陆枫杰跟在她身后，一进店内，便见史努比正兴奋地围在戚眠的腿边打转。他难以自抑地流露出嫌弃的神情，退开半步，步伐缓慢地挪到窗边，搬了一个板凳坐下。

“吵啥呢？”怪旦听见戚眠方才的话，又见陆枫杰一脸衰相地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

“和直男没什么话说。”戚眠端起墙角的花瓶，端详一会儿枝叶，瞥见武正伸长了脖子，正相当严谨地打量自己贴在墙上的专辑海报，“今天什么情况？这么多人来帮我看店？”

“我俩昨晚在网吧打游戏睡着了，今早刚去吃了个炒米粉，就是老李那家。我说吃完了我得来帮你看店，他说他也想来看看，我们就来了。”

陆枫杰颇感意外，对着武正问：“你还会打游戏呢？打什么？”

“他打得可好了。”怪旦说，“不像你，除了冲浪骑摩托，别的啥也不会，没劲。”

武正像领到奖学金似的谦逊地低头摆手：“没有，没有。”

陆枫杰好笑道：“你小子，看着正人君子的样，上学的时候没少逃课去网吧吧？”

“我没有逃过课。”武正一本正经地说，“我一般都坐第一排，老师都认识我，我没法逃课。”

他被噎了一瞬，对于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和这样的好学生成为朋友感到新奇。

“你爸妈没来抓你？没想到你能在津枫港待这么久。”

“哦，没有。就是好久没联系了。”

“不回去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对。”

陆枫杰自嘲地一笑：“我就知道。”

“但是有朝一日如果你们想回去，他们也会让你们回去的。”戚眠将花从瓶中一把抽出，搁在桌旁，转身进厨房去换水。

“你们还是会回去的吧？”怪旦伸展着身体，双手交叉抱住后脑勺，懒洋洋地讲，“到年纪了，谁会有家不回呢？到时候你们都结婚了。”

“我就是想冲浪。你知道的，宁城除了楼啥也没有，所以我不会回去。”

“可是人不会冲一辈子浪。”

陆枫杰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怪旦说的实际不错。冲浪的日子到什么时候算结束？四十岁？六十岁？高兴是高兴，可收益不稳定也是事实。最近是挣得不少，但未来谁知道？再说了，难不成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虽是这样想着，他依旧有点不服气：“怎么光指着我问？难道你不会回去？”

“我早就没有家了。”怪旦淡淡地说，“我和你不一样。”

他一愣。平时在一起嘻嘻哈哈，但他从未听怪旦吐露过自己的身世。

“我也不一样。”戚眠拿着瓶子走出来，“我家就是穷乡下的，我在这玩乐队我爸妈还以为我当明星挣大钱呢。我回不去的，也不可能回去。”

“但我和怪旦也不一样。”她接着说，“怪旦想安定下来，我不想。扎根在哪里的日子，我过不了。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吧，我的基底是漂泊的。现在我是在津枫港，但我知道过段时间我会走的，至于走到哪里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走的，就像我曾经来到津枫港一样。”

“那乐队怎么办？”一直沉默着的武正问。

她笑了两声：“那就要看你们肯不肯跟一无所有的我一起走了。”

“行啊。”怪旦果断地答，“我没有什么不行的。”

武正眉头紧锁望向地面，陆枫杰看了他一会，问道：“佳慧姐呢？她不是你的金牌吉他手？”

“怎么，你觉得她结了婚就不会走？你佳慧姐也是个厉害角色，不要对已婚女性有刻板印象哦。”她见武正仍旧摆着那副严肃神情，不禁笑道，“你别纠结啦！什么时候的事都讲不定呢。我只是随口一提，又没让你们现在就决定。未来的事情谁知道？”

武正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依旧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眠将搁在桌边的花一枝一枝重新插回瓶中，房里陷入寂静。陆枫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手机壳，拆了又装上，脑海中浮现出上回争执后看见打来却没有接起的来自父亲的电话。忽然戚眠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莫名地回视，她却在此时转回身走向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是怎么回事，就听她对着门外招呼道：“你来了。”

随后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是啊，好久不见。”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几秒以后，晏羽踏过门槛走进来。晏羽的手里拎了些东西，看样子像礼物。应该是没有料到店里有这么多人，他在进门时显然愣怔了一瞬，在眼神扫到陆枫杰时更显惊讶。

晏羽很快收回眼神，调整好表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随后俯下身将兴奋地狂摇尾巴的史努比一把抱起，整个托抱在怀里。

这下傻眼的成了陆枫杰。他看着史努比方才在地板上踏过的脚掌蹬在晏羽柔软整洁的衬衫上，怎么看怎么糟心。

“想死你了。“戚眠走到他身边，撸了一把史努比的脑袋，“这么开心啊？史努比可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