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他下意识反驳,凑得离晏羽近了点,小声嘟囔:“真的。”他看着晏羽亮晶晶的眼睛,看他的侧脸,低声道:“我为你高兴。”
晏羽眨了下眼睛,偏过头。他看出他的情绪起伏,猜他是想哭了,伸出手指想给他擦眼泪,结果被晏羽轻拍打开。
“别抹。”晏羽说,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画了眼线的,给我抹花了。”
他悻悻地收回手:“你化妆了啊?”
“这么明显的妆,你还看不出来,被杨佳林听到得气死。”
“对了。刚才看剧坐在我旁边的人,就是杨佳林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应该没见过她吧。”
“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晏羽吸了吸鼻子,将纸巾叠起来握在手里:“是啊,我的作息也知道,家里地址也知道,每天早饭吃什么也知道。”
他得意起来,碰碰他的肩膀:“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什么?早饭?喜欢是喜欢,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急眼了:“喂!我不都写了是我送的,不然还会是谁送的?”
“谁叫你从来不露面,一次都没碰到过你。”
“我不是怕你又赶我走吗?”
晏羽顿了顿,侧过身斜靠在座位直视他:“说到这个,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没等晏羽说完,陆枫杰打断道:“等一下。”
“不是……”他想说,“不是要赶你走”,然而陆枫杰很执着:“不是也等一下,我也要仔细和你说。”他无奈地闭上嘴,妥协道:“你说吧。”陆枫杰坐直身体,屏气凝神、表情严峻地盯着他,过了会,严肃地道:“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
晏羽笑出声,觉得他这样实在可爱,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刘海。陆枫杰看他的眼神变了,晏羽的呼吸乱了一瞬,虽然大巴里开着冷空调,但他竟有些出汗。他略显慌乱地眨眼,收回手,陆枫杰看了他一会,也安分地坐了回去。
他稳住心跳,忽地想起一回事,问:“我给你的票,你怎么没拿?”
陆枫杰惊讶道:“你给我票了吗?放哪里了?”
“就放在我的鞋柜上,昨晚就放了,今早看到你给我的早餐,但没见你拿票。”
“啊……”他想起来了,不由懊悔,“我今天睡迟了,着急给你送完就搭电梯走了,没注意看。原来你还给我留了张票。”
“是啊。还以为给你票你都不想来。”
“怎么可能?你们官方预告开票的时候我就设置提醒事项了,但是开票的那天……”
“嗯。”晏羽颔首,“是我们在津枫港的那天。别说你了,我自己都是在回去以后看群里消息才记起来的。”
接下来该交代自己花高价买假票的事情了。但是他根本不想提起。还记得先前在津枫港时,晏羽就因为他开玩笑说要靠黄牛抢前排教育过他,这下可好,不仅买了黄牛票,还根本没能进场,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堪。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他竭力躲避视线,晏羽还是极其自然而疑惑地提起了这个问题:“可是,你最后抢到了吗?我和谢辰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取票处坐着,我就以为你没票。”
陆枫杰没立刻回答,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捏造一个不那么丢脸的理由。
晏羽看他的反应,皱了皱眉头,继续问:“没抢到票?那你也没拿我给你的票,为什么今天还要来剧场啊?”
彻底想不出借口,他重重叹一口气,如实交代道:“我错过抢票时间,然后……买到假票了。”
“什么?”晏羽错愕,“你是在网上收的票吗?”
陆枫杰稍显委屈地控诉:“嗯。还说是第三排中轴线,很难抢,说他买完以后发现抢错日期了,所以才转的。”
“他原价出的?”
“没有,贵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哎,反正是比原价贵了点。”陆枫杰想了想,义正言辞道,“假票贩子真的该死!”
他猜测陆枫杰口中的贵了点恐怕不会只是一点而已,无奈地说:“都叫你不要买黄牛票了,这不是花冤枉钱吗?”他顿了顿,“你花那些钱买票,也不来问问我有没有多的票吗?”
“那多没面子,我都说了要抢你的前排正中间。”理直气壮地说完后,又丧气地补充,“虽然现在这样也没什么面子……”
晏羽轻笑着摇摇头。
方才拉上的窗帘随着车辆轻轻晃动,窗外的路灯与月光透过微张的缝隙照进来,映在晏羽的眉眼与鼻梁,陆枫杰低下头,看见晏羽怀中蓝白相间的捧花,左手虚虚托着花束的底端,随意搁在大腿外侧,在他们两人的座位之间。
他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贴了上去,与其手背相依。晏羽的指节下意识地小幅度地动了一瞬,随后,屈起右手,将花束整个转移到右臂,缓缓地放平左手,手掌向上,平放在座位上。
陆枫杰的心跳重得不像话,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牵手时该有的心跳。急促呼吸了两下,他小心地挪动右手,覆上晏羽的掌腹,圈住他的拇指。晏羽的手背微凉,指节分明,掌心则带着温热的暖,柔软而细腻的。驶过一条不太平整的路段,车辆轻微颠簸,他没有再动,仅仅如此也觉得手心在不由自主地冒汗。
片刻,他听见晏羽轻轻地笑了一声,被自己覆盖住的四指转动起来,依次抚过自己的手指,留下细密的微微瘙痒的触觉,晏羽的手指穿过他的,扣住他的手背,与他十指交握。
他们的指间都被彼此占满,没有缝隙,他的心也是满的,满得快要溢出来。他用力地握住他,好像这样紧地握住就可以不再松开似的,与此同时,也感受到晏羽正在同样用力地反握住自己。
两人都没再说话,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伴着细微的摩擦,他能够触摸到他的体温,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温度在肢体间升腾,胸腔至脖颈处攀上阵阵燥意。他握着晏羽的手,侧身靠近他的耳畔:“今晚我想去你家。”停顿了几秒,故作绅士地加上一句彼此都知道只是出于礼节的询问:“可以吗?”
“去你那里也可以。”晏羽说,语气里带点亲密的黏腻,与寻常不同,“我还没有去过。”
“嗯。”他应了一声,“但是我那里只有一套床品。”
车速渐慢,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应该是快要到了。车辆驶入地下车库时,晏羽说:“喔,那还是去我那里吧。”
车停进车位,晏羽没有松手的意思。后排的人陆续下车,他犹豫了一秒,主动松开晏羽的手,问道:“帮你拿花?”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