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如坐针毡,实在?捏不准时律的意?思,昨日?冷淡,今日?又爱慕,如白云苍狗,变化莫测,他暗暗自嘲,只觉这年轻人的一冷一热实在?消受不起,只想?及时抽身。

于是,当会议结束,股东陆续离场,梁叙也整理好了手中的资料,他礼貌的与时律告别,两人短暂握手后,梁叙微笑颔首道:“小叶总,如今我已卸职,新叶大小事务的交接完成大半,各位部门领导我都介绍给?您了,接下来没我什么事务,便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想?将手从时律手中抽出来,可?抽了抽,居然没抽动。

梁叙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论体力?,他当然无法与青春年少的alpha相比,而论身份,他也不能大庭广众推开新叶的少东家,只能勉强笑道:“小叶总还有什么事吗?”

冷淡又疏离。

“……能别叫我小叶总吗?”

他微微挣扎,时律便如梦初醒似的放开了手,并没有强行挽留的意?思,梁叙略微松了口气,却见时律有些失魂落魄的站着,眉眼耷拉下来,看着居然有些可?怜。

梁叙离开的脚步一顿,迟疑片刻,还是好脾气的补充:“……您还有什么事吗?”

时律便小声的,有些难过的问:“您答应的事,还作数吗?”

梁叙一愣:“答应什么?”

时律:“答应生日?给?我带蛋糕,还作数吗?”

梁叙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时律更加失魂落魄,试探性?的扯住了梁叙的袖子。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答应给?我带蛋糕……因为?我成了叶家的继承人,就不作数了吗?”

“……”

叶家的继承人,想?要什么蛋糕没有,时律一句话,成千上百的人等着给?他送蛋糕,各式各样?,足够他吃到吐。

可?时律就是站在?这里,像是万分期待着梁叙点头。

鬼使神差的,梁叙便点头了。

他无声叹气:“……给?你?买了,放在?家里,你?还要吗?”

第169章 关系 我想追你,你没有发现吗?……

“在?我家。”梁叙叹息道:“……你还要吗?”

“要要要, 当然要。”时律点头,他看着梁叙:“我能去你家吗?”

目光殷切,眼底暗含期盼, 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他。

梁叙轻声叹气:“在?冰箱放了昼夜,倘若你不嫌弃的话, 那便来吧。”

于是当天下班, 时律再一次上了梁叙的车。

梁叙从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 时律就在?路边等, 他们像原来一样, 避开所有人,在?离新?叶两个街区的街道旁上了车,时律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同事,才鬼鬼祟祟的坐上副驾, 一如当初那样。

就仿佛时光从未流逝,两人身份也从未变过。

一路无话。

梁叙的房子在?市中心临海的小区, 复式大平层, 阳台封了块巨大的落地玻璃, 单是这一块落地玻璃。就是大几十万的造价,透过玻璃, 刚好?能远眺黄金沙滩一角, 那有海城最?好?的浴场,夏日里游人如织。

这无疑是极昂贵的房产。

可时律看着, 却觉得冷清了些。

房子是极简风格装修,通体黑白灰三色,空空荡荡的,就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梁叙不常住在?家里, 他一般住在?镇海酒店顶层的套房,那里公司近,办公更方便,之所以买下这里的房产,是为?了富人间的面子与往来交际。

而时律生?日,在?家中比较郑重,再加上想要隐藏套房里Omega的身份,梁叙这才回了家。

冰箱里除了蛋糕,还有梁叙提前订好?的海鲜套餐,出自本地有名的海鲜料理?师傅,食材丰盛,象拔蚌生?蚝三文鱼,时律喜欢的一样不少?。

但放了这么久,早过了赏味期,鱼肉失了亮色,生?蚝有些失水,生?鲜类的食物最?重时效,几个小时差距口?感便差一大截,冰箱里这一些,看着已经不能吃了。

梁叙想着等时律离开将它们丢掉,他沉默着取出蛋糕,却发?现过了一天一夜,蛋糕的造型也软塌塌的,动物奶油有些化了,五颜六色的顺着蛋糕胚融下来,混成一滩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崭新?蜡烛粘在?蛋糕盒上,塑料纸都没拆,生?日帽同样草草包着,像无用的废弃品。

这蛋糕给大学生?过生?日没什么问题,但可叶家的少?家主过,就略显失礼了,梁叙向来处事周全?,不愿留下丝毫把柄,便道:“你要吃的话,我给你点个新?的吧,加急送过来也就一个小时,这个不太新?鲜了。”

他说着,便想将蛋糕丢了。

“哎哎哎。”时律连忙伸手去捞,赶蛋糕落进垃圾桶的最?后几秒抢救起来:“没有啊,我看很好?,哪里不新?鲜了。”

时律将蛋糕摆回桌上:“我也才刚回叶家没几天,哪来的那些毛病?我小时候过生?日,家里比较穷,也买不起蛋糕,只能买那种纸杯子的,小小一个,上头放了纸做的小红伞,还有个从罐头里拿出来腻的过分的樱桃,我照样吃,还将纸伞收起来放玻璃罐子里。”

这倒不是假话,原主家里穷,吃不起什么好?蛋糕,时律小时候也就是普通家庭,他的父亲学历一般,属于白手起家的类型,一路从乡下走到小县城,又从小县城走进大都市,时律在?乡下,县城和都市都生?活过,他还记得那时候县城里只有一家面包店,用着廉价的香精和奶油,并不妨碍他吃得很开心。

说白了,他不是很在?乎什么法式果酱香缇奶油,也不在?乎甜品师是米其林还是黑珍珠,他只在?乎蛋糕和谁一起吃。

于是时律毫没介意?那个蛋糕卖相凄惨,他拉着梁叙坐下来,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在?他闭目的时候,梁叙始终注视着他。

理?智告诉梁叙,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倘若让老爷子觉察了这段关系,以对方的控制欲保不定出什么岔子,梁叙是叶老爷子选给叶选的,但他未必乐见时律与他有所牵扯,届时东窗事发?,时律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会有事,有事的只能是梁叙。

这本该是个绝好?的时机,可梁叙沉默着,沉默着,一直到时律开始切蛋糕,都没说出口?,

时律用小刀切出一块分给梁叙,又切出一块给自己,他浅浅的叉起一个一块送入口?中:“嗯,口?感很好?,这个蛋糕应该很贵吧。”

见他这样,梁叙隐晦的松了口?气,他叉起一块蛋糕,放入口?中,却微微愣住了。

奶油的水分融进了蛋糕胚,混合着冰箱的潮气,蛋糕胚变得湿漉漉软呼呼的,并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