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夺下宋月殊的酒瓶，推了他一下，低声道：“还不快走！”

岑曦已经拨开人群挤过来，拉着宋月殊离开，但出了酒吧的门之后，宋月殊就不肯走了。

“这是第几次了？”宋月殊问。

“什么？”岑曦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宋月殊在问他是第几次被骚扰。

“你长得好看，肯定经常有人搭讪，有些人达不成目的就恼羞成怒，说一些难听的话羞辱你。那些都是酒吧的客人，你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也不好翻脸，只能默默忍受，对不对？”

“这没什么，老板会帮我处理的。也不是每天都有这种事。”

宋月殊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岑曦，你不要再来这里上班了。我有钱，你不用自己出来挣钱。”

岑曦看见宋月殊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意识到什么，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才发现宋月殊哭了，眼角微红，雪白的腮边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真的没什么。”

岑曦吻着他湿润的眼角，有些无奈：“我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而且他们也没占到便宜。你不是还帮我收拾他们了？乖，不哭了。”

见宋月殊还是哭个不停，岑曦只好说：“好，我听你的，我不来这里上班了。”

他正在替宋月殊擦眼泪，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原本不想接，但那铃声一次一次响起，似乎他不接就要一直打下去。

岑曦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僵硬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父亲打来的。

宋月殊刚刚哭过，说话还带着些鼻音：“谁的电话？”

“我爸打来的，我接一下。”

他走到一边，刻意避开了宋月殊，不知是不是宋月殊的错觉，总觉得岑曦的态度有些异常，神色紧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处理的事。

岑曦和家里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吗？

如果岑曦还是岑家的少爷，今天那些畜牲，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敢这样欺辱他？

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岑曦受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对待，宋月殊的心脏就微微泛疼。

岑曦本可以过得更轻松。

要不是为了给他买高价的水果和零食，他不用这么辛苦的。

岑曦不愿意和家里低头拿钱，也不愿意让他花宋暮声的钱，似乎除了努力工作，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里给的钱最多，所以他才忍气吞声。

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岑曦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心不在焉，连做爱的时候都很敷衍，宋月殊却很投入，难耐地仰着脖颈，眼神涣散，满面潮红。

一次之后，宋月殊还觉得不够，用腿轻轻蹭着他的腰，撒娇说还要。

就在这个时候，岑曦垂着眼睫说：“月月，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刚才的情热潮水一样退下去，宋月殊浑身都冷下来，过了很久才开口：“你说什么？离开一段时间？”

“家里有些事，必须要我回去。”

宋月殊想到刚才岑曦父亲打来的那个电话。

岑曦家里有事，他不该拦着岑曦回家，但他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这次放岑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要回去多久？”宋月殊抓住他的手，抓得很紧，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

“那就好，我等你。只要你回来我就等你。”

岑曦把宋月殊抱进浴室里洗澡，手指碰到宋月殊的纹身，就停了下来。

“真漂亮。”他轻声说：“这是一辈子的烙印，就算洗掉，也还是会有痕迹。”

“这样不好吗？”

岑曦紧紧抱住他，两个人在逼仄的、水蒸气弥漫的浴室里抱了很久很久，互相都能听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不要忘记我。要只爱我一个。”最后岑曦这样说道。

第二天一早岑曦就出门了，他回家之前想去买点东西，把家里的冰箱塞满。

宋月殊一个人在家里，从起床开始就诸事不顺，打碎了玻璃杯，牙膏挤得到处都是，还因为踩到地上的水渍滑倒了。

一切都像是糟糕的隐喻。

他艰难地爬起来，听到有人敲门，宋月殊穿着睡衣就过去开门，看见门外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好。”似乎看出了宋月殊的疑惑，那个中年男人自我介绍：“不知道小曦跟你说过没有，我姓赵，是他父亲的助理。”

“哦，我知道，岑曦常跟我提起您。”

宋月殊忙把赵叔让进来，赵叔一进屋就打量着屋里简陋的环境，宋月殊手忙脚乱，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居然不小心又打翻了。

他有些尴尬，看着一地的水：“不，不好意思。”

赵叔笑了笑：“没关系，不用忙了，我只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宋月殊坐在赵叔对面，赵叔把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俗气的偶像剧里的桥段，少爷的家人想花钱把穷酸的土包子打发走。

“岑曦家里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宋月殊没有看那张支票：“我不要钱。”

赵叔抱歉地说：“你误会了，这只是一点补偿。从今以后，岑曦都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