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里玩手机，觉得很孤单，明明现在陪着他的有很多人。

现在那几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说不定以后真会闹出什么大事。宋月殊想到这里就心烦，恨不得现在就去机场，随便飞去哪里都好，不要再被任何人找到。

他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正要抬起头，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阴影。

是宋暮声，他居然会出来找他？

宋月殊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把脸扭到一旁，装作没看见他。

宋暮声在他旁边坐下，没有立刻开口，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

一个月以来，每天都见面，但他们却几乎没有独处过。

大概过了十分钟，宋月殊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宋暮声就先站了起来。

宋月殊的动作顿住，又慢慢坐了回去。

他以为宋暮声要回酒店，没想到他是在旁边的花摊买花，片刻后又坐回来，把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放到宋月殊怀里。

宋月殊浑身僵硬，腿上放着一大捧花，也没有低头去看。

卖花的人就在旁边，当着摊主的面就把花扔进垃圾桶，实在太不礼貌，也不好意思说不喜欢，毕竟那么漂亮的花谁不喜欢？

又是许久的沉默，这次却是宋暮声先打破僵局。

“下午你说过，如果我跟你道歉，你就和我约会，能说到做到吗？”

宋月殊勾了勾唇角：“下午的时候如果你道歉，我肯定说到做到，现在要看心情了。”

他倒觉得宋暮声不会道歉，他从来没有见宋暮声对谁低过头，他年纪轻轻就管理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各种事情亲力亲为，习惯了当一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独裁者。

宋月殊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顺势看了一眼宋暮声送的花，是一捧粉色玫瑰，还带着露水，摊主免费赠送的贺卡上印着“love”。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宋月殊觉得很不自在，他立刻就移开了视线，装作欣赏风景，四处看着。

来江边散步的人很多，宋月殊的视线掠过他们，没有停留，忽然间，他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脸色一变。

但那道身影很快就混进了人群中，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好像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不可能的。

岑曦不可能来这里的，他说过会放他自由。

宋月殊心神不定地来回张望，宋暮声注意到他的异样，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在找谁？”宋暮声问。

“没有，是我看错了。”宋月殊收回了视线，因为脑子太乱，一时忘了甩开宋暮声的手。

等到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宋月殊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宋暮声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不含任何情欲味道的亲密。

很多人想跟他上床，但很少有人会和他这样牵着手，什么都不做。

“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把你赶出家门。”宋暮声平淡地重复着宋月殊下午要他说的话。

宋月殊恼羞成怒地挣脱他的手：“你这是道歉吗？比我念台词的时候还不走心！”

宋暮声顿了顿，才说：“我确实后悔了，如果当初没有把你赶出家门，你根本不会遇见岑曦。”

宋月殊仔细考虑了一下，问自己究竟想不想遇见岑曦，却给不出答案。

以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那么远那么远，比天边挂着的月亮还要远。

“当初确实恨你不留一点情面，但后来想想，如果你没有把我赶走，我也只能继续待在宋家，做你们两兄弟见不得光的情人，然后看着你和谢婉容结婚。再过两年，宋知卿也会和某个出身高贵的大小姐结婚，我算什么呢？

“现在想想，人还真是贱，我一直赖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只把我当成一个免费的、随叫随到的床伴。等我离开你们，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们又不愿意，想把我找回去。

“明明是你们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掉的，现在居然又要我回去。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在宋家那么多年，宋知卿一直欺负我、笑话我，你只会纵容他，除非他闹得太过分才不痛不痒地骂两句，他才是你弟弟，我是什么？你对我也算得上好，要什么给什么，但在有些事情上总是故意偏心，让我看清楚自己的地位。我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宋暮声静静听着宋月殊一股脑地把这些年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重新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

他低声道：“当初，我觉得你太有野心，怕对你好一点就把你惯得不像话。”

宋月殊怔了怔，然后讥讽意味十足地反问：“那现在怎么不怕了，还要把我接回去？你不怕我蹬鼻子上脸？”

宋暮声淡淡道：“比起那些，更怕你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太多了，宋月殊觉得自己身上发热，脸上也有些发烫。从不说情话的人，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情话，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但他立刻就回想起宋暮声对他做过多么无情的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跟你回去。”宋月殊道。

宋暮声眼神微沉：“是因为徐非晚？你舍不得他？”

“不全是。但比起跟你们回家，显然徐老师是更好的选择。”

宋月殊侧头看了眼宋暮声，看到他的脸色觉得很稀奇，轻声询问：“你现在不会在吃醋吧？”

宋暮声不知道在宋月殊眼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连心上人选择别人都不吃醋。

他其实不太大度。

当初宋月殊还在家里的时候，他每次撞见宋知卿进宋月殊的房间，都会盯着紧闭的房门看很久，看宋知卿什么时候出来，在意得不得了。

更甚至，有时候宋知卿和宋月殊说话，明明没有亲密举动，宋暮声都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