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帮他们给急诊打了电话，车一停下?，就有值班医生过?来推车。

宋砚楚跟着下?车，脚刚沾地就猛地栽了下?去。

身边的司机大哥赶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孩子，那是?你老师啊？”司机大哥问道。

宋砚楚点着头，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踉跄着就往急诊追。

司机在他身后喃喃道：“那他肯定是?位好?老师。”熟慈

急诊楼灯火通明，宋砚楚好?像看见一条血河在雪白的走廊里蜿蜒，眼睛一阵发胀，头痛欲裂，胃里也一阵泛着恶心。天旋地转之间?，他看见了刚才推走梁雨生的医生向自己跑过?来。

宋砚楚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那个?医生，嘶吼着，“你怎么不去救他？”

“他是?最好?的老师，是?最好?的父亲，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啊”

第62章 离别

拨通梁誉泽家的电话时, 宋砚楚有几秒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他张着嘴巴几次想说，鼻腔里传来的酸痛感刺激着他的眼睛止不住地流泪。

“喂，谁啊？”电话那边的梁誉泽打着哈欠喂了好几声。

像是听到电话里有?动?静, 梁誉泽突然叫起来, “刘建业你有?毛病啊, 都快半夜了你别搞这种恶作剧！”

“不是，是我，”宋砚楚靠在?护士站, 身子几度要撑不住, 拿着话筒的手也一直在抖，“我, 宋砚楚......”

“楚哥？”梁誉泽有?些意外, “咋啦, 睡不着啊, 我爸还没回来, 我妈睡着了, 你睡不着我上?你家陪你去啊, 齐昭呢......”

还没等宋砚楚继续说, 梁誉泽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梁誉泽......”宋砚楚痛苦地叫他。

梁誉泽这才听出宋砚楚在?哭。

“楚哥，你咋哭了？”梁誉泽没见过宋砚楚哭, 吓坏了。

“你来人民?医院，急诊楼, 快来，”宋砚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你自?己来, 快来。”

给梁誉泽打完，他又哆嗦着拨通了自?己家里的电话，齐昭很快就接了，听着电话里半天没人说话，道：“宋砚楚？”

“是我，是我，”宋砚楚的声音带着哭腔，“齐昭，你来人民?医院......”

说完，他再也?坚持不住了，把话筒放下的瞬间就靠着护士站的柜台坐在?了地上?。

后面的事他就已经记不大清顺序了，精神恍惚间他看?到警察来了，梁誉泽和齐昭也?来了，梁誉泽被医生?拦着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崩溃地大哭起来，齐昭和警察则围着他，说了什么宋砚楚都听不见。

耳边只有?梁誉泽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一声声凄厉的“爸”。

“我什么都没看?见，有?辆厢货挡住了，我是听见了声音，然后我没时间去看?车，他就在?马路中间躺着，我没时间看?，我什么都没看?到......”宋砚楚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猜警察是在?问车祸的事，他听不到，只能一边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努力回忆。

“我不记得马路上?有?没有?其他人，我很慌......”

“是不是我没看?到你们就找不到那辆车......我真的，我真的没看?到啊......”宋砚楚向后仰起头，刺眼的灯光让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最后是齐昭把他抱住，握住他的手?，宋砚楚才冷静一点?，但身体?还是不住地打着摆子。

“小伙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节哀啊。”警察也?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宋砚楚后背，愣了一下，又对齐昭道，“拉他回去换件衣服吧，棉袄都浸透了，这么冷的天一直这么待着该得病了。”

齐昭把手?探进宋砚楚棉袄里，摸了一把汗。

“咱们先?回家，梁誉泽不走的话我叫老潘过来，”齐昭在?宋砚楚耳边哄着，“以后还有?的忙，你不能再有?事了。”

警察开车送他们，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宋砚楚窜起来拍着车窗，叫道：“就是那儿，就在?那儿！”

警察一个劲地说他知道了，让宋砚楚先?去换衣服，有?他们警察呢。

宋砚楚回家，齐昭直接在?门口就把宋砚楚衣服扒了，把人拉进了厕所，给他放出热水之后，问他一个人行不行。

宋砚楚摇了摇头。

齐昭也?把自?己的上?衣脱了，拿起喷头浇在?了宋砚楚身上?。

宋砚楚很白，夏天晒黑了冬天一捂就又白回来了，劲瘦的背脊，两条手?臂还因为紧张绷着劲，肌肉凸出来。宋砚楚脸上?手?上?的血顺着水流划过全身，在?地上?变成一道道淡红色的痕迹。

“乖，闭眼。”齐昭轻轻地搓揉着宋砚楚脸上?干涸的血迹，又帮他洗了头发。

最后齐昭关了水，拿大毛巾把宋砚楚裹起来，然后抱住，

“宋星星，看?着我。”

宋砚楚抬起殷红泛着水雾的眼，看?向齐昭。

“不怕了，我在?。”

他们再回医院的时候徐雅芝已经在?那里了，穿着棉袄，里面是睡衣拖鞋，正默默流泪。

梁誉泽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姨......”宋砚楚过去。

徐雅芝抬起头看?着宋砚楚，半天才嘴唇发颤地说：“楚啊，是你最后在?他身边的是吗，他疼不疼啊，他有?什么话吗？”

宋砚楚死死地攥着齐昭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梁老师，梁老师说，他永远爱你们......”

“我就知道，”徐雅芝听了，一边流泪一边笑了，“他总说这话，我生?气了要说，教育孩子要说，喝了酒也?要说，都到最后了，也?不会?说点?别的......”

宋砚楚红着眼睛，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没人比徐雅芝和梁誉泽再痛苦了，他都那么难受，更何况他们。宋砚楚忍着眼泪，抱了徐雅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