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敛骛手臂搁在扶柄上倾身看着,他也觉得新鲜,半晌点了点头,转头招乔不苟回来,“来吧,接着说。”
自此以后,议政厅的这个位置就算定下了,要是有一天陈敛骛不带着她,那皇宫里就是两百挂鞭齐放,哭嚎喧天。
都说三月认母,陈敛骛这么进进出出带了小崽子三个月,她似乎是认明白了,睁眼的时候见不着陈敛骛就炸,就满宫不得安宁。
“带走!带走!”陈敛骛这日又从议政厅出来,臂弯里是听了半天政事心满意足熟睡的公主,他走回溥哉宫寝殿门口对着奶娘一连声叫着,“赶快趁她睡着把人抱走,朕要去找枕儿了!”
奶娘趋步赶过去,从一脸嫌弃的皇帝手上把小公主接过来,告辞回房。
陈敛骛呼出一口气,皱眉拍了拍衣袖上的口水,才迈步进殿。
三个月来陈执半点不沾婴孩哭闹,养得神闲意静,怀胎里的亏空也补回来了大半。此时见到他的陛下身拢愁云地走进来,陈执笑吟吟张开怀抱。
陈敛骛偎进他怀里,哀声问道:“枕儿你叫我一声,看看我聋了没?”
陈执笑着一手揽住他,一手端过茶盏呷了口茶,“今天也议事议到这么晚?”
“早谈完了,是我拉着崔怀景他们不让走,没有话硬唠,一直把这个炮竹筒子唠睡着才放人。”陈敛骛闷声说道,而后又转头贴着陈执颈皮倾诉,“枕儿,我觉得我真的被这个小狗崽子喊聋了。”
陈执把茶盏放下,拍着陈敛骛的背说道:“陛下,该给公主起个正经名字了。”
这么长时日,陈敛骛这边左一个炮竹筒子右一个小狗崽子地叫,陈执那边也好听不到哪儿去,一说就是小茶壶盖。都
女儿承继这件事,陈敛骛说之前陈执从未想过,可陈敛骛的意思定下来坚笃不移了,陈执就觉得他闺女也能行。
陈执是从草莽行伍里打上王位的,他知道所谓的贵庶之分男女之别,从来是掌权者伐异之辞,权在王孙手里,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权在男人手里,就是
在宜县睡马厩的时候他敢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他的闺女也能把
“你来好好想个名字吧,陈家第一个入族谱的女儿。”陈执对陈敛骛说。
陈氏族谱上,第六世皇嗣当从竹部。
“叫陈笨!”陈敛骛带着情绪叫道。
“好名字,”陈执夸赞着起身,往摆好晚膳的桌案那边走,“一听就是日后弑父夺权的好苗子。”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早,陈敛骛上朝前在被窝里搂着陈执,静悄悄地问他,“叫陈临简怎么样?”
陈执把这三个字在耳朵里转了几转,然后点了点头称道:“不枉我们陛下想了一晚上。”
陈敛骛连被伺候穿皇袍的时候都还在思度,带钩系好,他看向陈执说道:“那我今日就在朝上说了?”
陈执靠在床榻上回望他,“今日的午膳还用等你吗?”
陈敛骛穿戴齐全,摇着头走人,背后留下一句:“等不着了。”
确实等不着了,这名字在朝堂上一念,满堂都炸了,半数朝臣堵着门不让陈敛骛走人。
给一个公主不起毓姝静娴这样字眼的闺名,而是公然按着陈室的族谱来排,还将女子的名字在朝堂上宣之于众……
最要紧的是,陈临简,“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
这名字俨然就是立储了。
第096章 | 番外:立女为储朝堂翻覆,崔怀景以太祖爷为名屡谏不休
【作家想說的話:】
陈敛骛:为了独占他,我用尽心机,却害他们父女分别不能相聚(此处省略一万字心事重重)忍痛割肉一样把孩子捧上去,你来抱抱他吧,我不能再这样做孽了,我妥协了
陈执:你这就不带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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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陈执的身子虽然日渐起色,但孕里的亏空如壑,终究还是一时难填。转眼又是一年腊月,寒催百病,他也卧床发起了连日的高烧。
“给朕拿走!”病中陈执的声音嘶哑但带着高热的火气,迷蒙甩手一挥,就把陈敛骛半跪在榻前亲奉的热粥打翻了。
陈执烧得神思不清,闻到汤食味道就想起养胎时受的罪了,只觉那米香直催胃涌,于是发起这番脾气来。
陈敛骛在粥翻之时连忙展袖挡在陈执身上,把滚热的米粥都拦在了自己臂间怀里。
“陛下……您快去收拾一下,别烫坏了,这里我来守着吧。”那个常年守门的老宦官经了陈执的提携,如今已经可以在殿内伺候了,此时他便跪在陈敛骛旁边,一个劲的劝着。
如今满殿都是心腹,谁都知道如今陈君位同皇帝,陛下至今不封后就是为了不分内外,二主并治,是以陈执就算在人前称朕,他们也没人敢置喙。
陈敛骛眼睛仍黏在陈执病容之上,随手解开外袍,把满是粥饭的锦衫脱下扔在一旁,穿着一身中衣依旧守榻不起。
到了晚上老宦官再想来劝,就见陈敛骛挨着床角缩着身子,已经抓着陈执的手睡着了。
陈执真正退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转日的下午。
一连烧了几日,烧得他两眼昏花,看着床前一大一小的影子,盯了半晌才看清,是陈敛骛正怀抱着枕头大的闺女跪坐在地上。
陈敛骛几日里熬得满眼红丝,闺女倒是精神抖擞,长到
四个月里陈临简没见过陈执几面,此时和他对上目光,表情一下就亮了,小嘴里嗯嗯啊啊不休。
病里陈执脾气大,不让别人上床,此时看他清醒了,陈敛骛才把小白藕一样的陈临简放到床帐里,而自己也爬上龙床,依偎在陈执身边抱住他,抱得缠绵又严密,低着头,头抵在陈执脖颈中。
陈执还有着点印象,撩开陈敛骛新着的龙袍,看见他手腕手臂上一大片缠布包扎,正是昨日粥碗打翻烫的。
而陈敛骛只是默默抱着陈执好久,问道:“你想抱抱孩子吗?”
这几个月里他把陈临简看顾得万般周全,就是为了不让陈执插手,他知道自己满是私心,他排斥陈执和别人亲近,更何况是差点害他丢了性命的这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