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斯?”

杨羲又喊了一声,此时他就半跪在雌虫面前,两人之间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安……”

第三声还没喊完,他就被一股力道抓住手腕,往前拖了半个身位,要不是另一只手的支撑,他恐怕就要摔在地上了。

力道的主人当然是安德斯,雌虫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眼睛都已变成冷厉的竖瞳。

然而杨羲看到后的第一个想法是蓝色竖瞳帅爆了!!!

第二个想法是这次没咬我,有进步。

第三个想法是失序症还真不好治啊。

杨羲神色如常,甚至带着点兴奋地盯着安德斯看了一圈,愣是没想起来害怕。

反倒是安德斯,看到杨羲的脸后清醒了一点,惊慌地把他放开,说的话像是威胁又像是解释,“我放你走了,是你自己要回来的。”

“嗯,我答应过你,会回来的。”

安德斯低着头要把手藏到背后,但杨羲不乐意,硬是拉着人家不让躲,也不知道哪边更疯一点。

拉扯间,杨羲注意到了安德斯手上的锁链,那是失序症雌虫的标配,采用不易破坏的特殊材质制作。他们结婚后杨羲就再也没看到过这个东西,没想到房间里居然还有。而且房间里只有安德斯自己的气味,所以那就只能是他自己戴上的。

杨羲心疼地去拉那只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拽不过来,虫屎的!居然这么沉吗?

他自己跟自己赌气,两只手把另一侧的锁链拖在近前,铐住了自己的左手。

嗯,拷上之后压根动不了。

杨羲跟安德斯对坐着,两人一个铐住左手,一个铐住右手,像一对被关起来的苦命鸳鸯。

他本想嘚瑟地把铐住的手挥一挥,但根本抬不起手腕,只好改用手指去挠安德斯的掌心。

“看,谁也跑不掉了。”

安德斯看上去有点呆呆的,瞳孔也变圆了一点,很好欺负的样子。

杨羲凑过去吻他的唇,安德斯便乖乖张开嘴巴给他亲。刚开始还是很温柔的亲吻,吮一下唇瓣,舔一下舌头。到后面两人就都有点控制不住,只想贴地再近一些,尝到对方的味道。口腔成了战场,你来我往,含不住的唾液从嘴角流下,又被舔走。唇瓣厮磨在一起,舌头成了攻击的武器,渐渐气息交融,你我不分,混成一个味道。

他们各用一只手抱在一起,埋在对方的脖颈平复呼吸。安德斯的信息素是清冽中带着一点甜,那甜味只有一点点,却让杨羲着迷上瘾。

“安德斯,不要担心了,如果出现必须选择的局面,我会和西瑞尔离婚的。”

“为什么?”安德斯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时候他该开心吗?但他现在只有疑惑,他真的看不懂雄虫的想法。

“因为断掉手脚,总比心脏停止跳动要强。”杨羲用着很平常的语气,说着残酷冷漠的话。

安德斯有点害怕了,他知道杨羲是喜欢自己的,但那份喜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多到让他惶恐。在虫族,雄虫的喜欢一向吝啬,因为他们要把这份喜欢分给好多雌虫,能得到一点点,便足够开心了。

而杨羲的爱,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每天都会更喜欢你一点”,如今已经累积到了他不可想象的地步。让安德斯开始害怕,害怕这份庞大的爱意会像不知来处一样突然消失,而自己也将坠入深渊,无力反抗。

“为什么?”他抱紧杨羲又问了一次,这问题没头没脑的,但杨羲听懂了。

雄虫用那只未被束缚的手,一下一下捋着雌虫的后背,让他放松下来。

但杨羲的话,远不如他的手温柔,“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其实没那么想活。”

安德斯打了个冷颤,将杨羲拥地更紧,甚至给他带来一点儿疼。

安德斯是知道的,那时失序症发作,他让杨羲赶紧离开,但杨羲没有走。他说,他早就死过一次了,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因为那个世界里没有他在乎的人,在乎他的人。

这句话一直是安德斯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担心,所以他一点都不反感杨羲娶新的雌虫,甚至还要支持他。因为每多一个雌虫,就多一分保险,爱他的人越多,杨羲就越舍不得离开。

只是在这个过程里,他忽略了自己。雌虫越多,他和杨羲相处的时间就越少,会一直这样吗?安德斯问自己,刚开始每周至少三天的相处,现在变为两天,以后呢,一天?甚至一天都没有?

对杨羲的担心和对未来的惶恐拉扯着安德斯,让他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加之身体变化的客观原因,才有了今天冲动的举枪威胁。

杨羲继续捋着安德斯的后背,雌虫的颤抖让他明白,他是知情的。

嗯,我就说嘛,安德斯很聪明的。

杨羲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因为活着是没有理由的,也许我生下来的意义就在于活下去,但如果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不是有点无聊吗。

但是,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想法就变了。

我当时就在想,多么漂亮的星星啊,就此陨落也太可惜了。我原本是想要陪你一起熄灭的,但后来发现我有能力让你重新亮起来,为什么不呢,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

“是同情吗?”安德斯知道这话很扫兴,但今天,他不想留下任何一点点疑问给自己。

“应该是爱情吧。”杨羲抚着安德斯的后颈道:“如果是不喜欢的星星,就算全掉光了又怎么样呢,只要我喜欢那颗,一直好好的就够了。”

“所以,我们的命都是连在一起的,我又怎么会讨厌你呢?”

安德斯用力蹭了蹭杨羲的脸,抿着哭声道:“嗯。”

“嗯……后面还要听吗?”杨羲难得的有点迟疑,不再是之前口无遮拦的样子了。

“要。”

“那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咬你。”说罢,安德斯含住杨羲的耳廓,作势咬了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

杨羲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道:“我是在想,万一你跟赫罗起了冲突,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