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转头就喊徐桓司,“徐意丛好好的请什么假?徐桓司你管不管?!”
李秘书今天去约会了,徐桓司正在吧台边给自己掰药丸,头也不抬,“我给她请的。吃你的饭。”
陈昂大开眼界,这才发觉徐意丛竟然是个想逃学都有人支持的大人了。但其实今天没课,徐意丛只是翘掉了克鲁格的活,在家写了一会论文,奉旨出门去陪金苏苏试婚纱。
大概是单身太久,徐意丛独立得有了惯性,换完衣服涂完口红,一背包就下楼出门,走到了半条街外才隐约觉得自己落了什么东西在家里,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拔腿就往回跑,气喘吁吁拉开家门口的车门,“……对不起!我忘了你要送我去了!我我我一想起来你在等我,我就立刻跑回来了,我都没耽搁一秒……”
徐桓司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被她扯着袖子求了半天,徐意丛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哥哥”,“哥哥送我嘛”,“哥哥求求你”,他被求得心满意足,松口答应,下楼在车里等她,等了十分多钟,终于看到家门被推开,徐意丛漂漂亮亮地迈出来,看也没看他的车一眼,她拨了一下头发,潇洒自如地走远了看看表,她应该至少走了半条街才想起“哥哥”。
他靠在车座里,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正在开解自己,但显然没有成功,神情十分郁闷。徐意丛爬上车安慰他,“忘了,哥哥,我真的是忘了,不是存心的。”
他牵着徐意丛的脖子让她靠近自己,“猫大的脑子里琢磨的还挺多,你还想存心是吧?”
徐意丛跳进泰晤士河也洗不清,被他扣着脖子往怀里一按,恶狠狠揍了一顿。徐桓司冲着徐意丛的小屁股啪啪抽了十几下才解气,把她往副驾驶上一按,“坐好。”
徐意丛乖乖拉上车门坐好,又抹抹嘴。徐桓司也抹抹脖子,拉过后视镜照一下,发现徐意丛一点都没吃亏,被他揍的时候也没闲着,他脖子上的疤后面多了一个深深的小牙印,活像享了什么艳福似的。
徐意丛抹完了嘴,又嫌他的古龙水不好闻,找出香水来一顿乱喷,抽空问他:“还不开车?”
徐桓司灰头土脸地瞪她一眼,“安全带。”
徐意丛“哦”了一声,费劲吧啦地扯安全带,只听身边的徐桓司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男人还是得有事业。”
他休个假而已,才几天没上班,徐意丛竟然就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兼职司机了。徐意丛理亏极了,头大如斗,“司机叔叔,全是我的错,我昨天正好发工资了,请你喝咖啡吃蛋糕,行了吧?”
金苏苏又要加班,徐桓司把车停在婚纱店旁,徐意丛下车去旁边的咖啡店排队买咖啡。今天这家店人气旺得离谱,前后左右排队的都是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交流饭圈黑话,徐意丛不追星很久了,提着耳朵偷听了半天,终于听出原委了对街的影院今天有新片路演,留学党难得有机会追星,倾巢出动来看大明星了。
她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低低头,就看到一个穿牛仔裙的女孩手里的手幅“许蔚程”。
127越鸟
徐意丛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低低头,就看到一个穿牛仔裙的女孩手里的手幅“许蔚程”。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拍了新片。
徐意丛端着咖啡点心三明治,跟在推门的人后面溜出玻璃门,店里的粉丝们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同时激动起来,“轰”的一下鱼贯而出涌向对街,徐意丛眼疾手快地一扶杯子,横着走了一步,才没被人潮带起的妖风刮倒。一行人正快步簇拥着一个白衬衫的瘦子往影院里去,可惜被眼尖的粉丝们堵在了门口,那个人只好停下来签名,一张签完了,他把照片递回给粉丝,视力不知道怎么那么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徐意丛背诵过无数次他的尖下巴白皮肤,他总带着笑的唇角,她只要看到他的一个侧影或者头发梢就认得出那是谁。
十几张照片递到他面前,他一张都没接,整个人像凝固了似的,定定在马路对面看着她,白衬衫在傍晚的烟霞中染上了无数不确定的颜色,瘦高的身形被来来往往的车流飞快地拉出虚幻的影子。
他有什么值得心情不好的?徐意丛还不想看见他呢。
头发被风吹乱了,她用肩膀蹭了一下,看见对面的许蔚程突然把笔往经纪人手里一塞,似乎试图拨开簇拥,不知道是想走还是想过来,但经纪人把他死死拽住了,按头让他签名。
徐意丛只觉得今天不宜出行,要不是两只手都腾不开,简直想敲敲自己的锤子脑袋。
金苏苏转过身,在镜子里打量自己身上这件婚纱的设计,“是该敲敲你的锤子脑袋,你就该趁这个时候给他搞点事。然后呢?”
徐意丛蹲在地上看店员帮她拉裙摆,“然后徐桓司给我开门了。”
开门是有的,但徐桓司今天对她有意见,看她抱着东西出来,他下车把车门打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无情地翻脸不认人,把她买的咖啡点心三明治放到车上,客气地请她不必上车,爱去哪浪去哪浪,自己回家喂陈昂去了。
不知情的金苏苏松了口气,“那也不错,能把许蔚程气死,‘好你个徐意丛,吃个回头草都比我帅’,这种的。”
徐意丛没说话,专心划手机。金苏苏指了另一件婚纱,叫店员去拿自己的尺码,回头问她:“什么电影啊?”
许蔚程朝着雷昀的方向大动了一场干戈,但到最后他本人似乎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片子,并没有如她之前料想的那样大演主流电影,也没有拿奖拿到手软,宁肯继续苦哈哈地蹲小成本剧组。徐意丛给她念自己查到的资料,“《越鸟》,艺术电影,走青年电影节的那种。”
金苏苏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追星之心不死,果然查资料去了。你能不能专心点啊?我这是在试幼儿园演出服吗?我这是婚纱,一辈子就穿一次的那种。”
徐意丛肃然起敬,把手机收起来,“忘记您打算一辈子就穿一次了,失敬。这件我觉得不够大气,并且没有露出您高贵的肩膀,让我来穿穿试试吧?”
有很多女生对结婚不感冒,但对婚纱没兴趣的女生没有几个。几个店员笑着看她们两个试了一大圈,脸上写着“习惯了”,倒是金苏苏自己受不了了,叉着腰一坐,“随便了,我就要这件算了,狗人金闻斐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让我试这么多婚纱,他也配?徐意丛你有完没完?是你自己结婚吗?给我出来!”
徐意丛提着不合身的裙子从试衣间蹦出来,“我结婚也可以呀,要不然我替你结婚吧,你叔叔那么有钱,我有这么好的脾气,其实我俩挺搭的……”
金苏苏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我这个脾气迟早被你哥打死,我俩不搭。你少琢磨金闻斐的钱,他的钱除了给我妈买……你这也太好看了!给她拿两个别针!”
象牙白细肩带真丝裙子的胸和臀都刚刚好,量身订做似的,只是腰太宽,店员便在徐意丛腰后别了两个别针,柔声称赞。金苏苏看得上的店,自然是设计师定制的那种,标牌上都不标价,店员的口才更是一流,夸得徐意丛精神抖擞,“谢谢谢谢,太感谢太感谢。金苏苏,她们夸得太客气了,但是我这个腰啊,早知道昨天晚上不吃火锅了,我这、这他妈的……”她手扶着自己的腰,转过身看镜子,立刻倒抽一口冷气,“我这也太好看了,快给我拍照!”
金苏苏黑着脸替她前后左右拍了几百张,把手机丢给她,自己闷头制定了减肥计划。徐意丛很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试了一下午,什么都没买。她恋恋不舍地换下婚纱还给店员,“真不好意思,你们的婚纱真的很好看的,唉,其实我也舍不得还给你们的。”
没想到店员见多识广,有套路等着她,立刻捧上一个盒子,“不买婚纱也不用遗憾的,我们有同款设计的裙子,刚好是您的尺码。”
同款的裙子是银灰色,短到膝盖上两寸。徐意丛把裙子穿在身上,对镜看看,十分满意,于是仙风道骨地摸出一张卡,“那就包起来吧。”
128有礼貌
同款的裙子是银灰色,短到膝盖上两寸。徐意丛把裙子穿在身上,对镜看看,十分满意,于是仙风道骨地摸出一张卡,“那就包起来吧。”
当然是徐桓司的卡。他敢拒绝她上车,她就敢摸走他的卡,并且刷卡前连价格都不问。金苏苏拍拍她的肩,很欣慰,“长大了,妈妈很欣慰,妈妈可以安心地去加班了。”
金苏苏回电视台加班,徐意丛提着袋子在路边打车。天已经黑了,对面影院的霓虹灯流转无定,一连路过的几辆出租车都不是空车,飞驰而过,反倒是停在十几米开外的一辆车闪了闪车灯,徐意丛一转头就看清了靠在车门上的那个高挑身影,宽肩窄腰,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手拎着车钥匙冲她招招手,面孔在夜色中鲜明得夺目。她忍不住笑起来,快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脸问他:“司机叔叔不生气了?”
徐桓司结结实实地被她扑了满怀。他把拇指放在她额角上,拨开几缕碎发,“勉强原谅。”
徐意丛仍然环着他的腰不撒手,“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徐桓司嗅嗅她的头发,“新香水?”
徐意丛摇摇头,他接着猜,“做头发了?”
这下徐意丛开始眯着眼轻蔑地看直男了,他又想想,“新口红?”
徐意丛放弃了,松开他的腰,没好气地叫他让开,“算了,走吧走吧。”
徐桓司从善如流地让开,替她拉开车门,又伸手接她手里的袋子,徐意丛转身把袋子递给他,眼前街道上那些璀璨的灯光就被他弯下来的肩膀遮住,唇边微微一烫,是徐桓司俯身吻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新裙子。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