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司的确生了副让人印象深刻的好皮囊,同龄人里难得的光英朗练在这两年间褪去了最后一点嚣狂,被淬磨成了力透纸背的举重若轻,哪怕是坐在角落里,都仿佛有不可忽视的追光打在头顶。但一提起徐桓司,徐意丛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拿食指点着金苏苏,说:“你说话小心一点,小心我跟你绝交,骂我垃圾可以,说我爱豆不帅不行。”
金苏苏进门踢翻啤酒瓶的时候是清晨六点,在她们说这些的时候,许蔚程起了床,在徐意丛的浴室柜子里翻出了一次性牙刷,刷了牙洗了脸,在门上敲了两声,探进头来,说:“我走了。”
金苏苏追星追出惯性了,立刻换了张脸,笑开花地跟他说:“再见!今天也要加油呀!”
她太专业了,立刻让许蔚程感觉自己在粉丝探班现场,吓得一哆嗦,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意丛当天没有再见到他,第二天也没有给他打电话,第三天,她松了口气,因为这天许蔚程要回国去走电影节开幕红毯,各种拍摄和采访填进每一个时段空隙,他也没空接她的电话了。
这期间她在反省自己那天晚上的不妥:为什么要躲开他的吻?
许蔚程极度敏感,极度聪明,是那种走进派对扫一眼就对场中暗涌和男女情愫一清二楚的人精。他会没有察觉徐意丛的心不在焉吗?
许蔚程这次带去电影节的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按照他的退休计划,他本人并没有出境,而是作为制片人出席。
片子提名了最佳新锐导演奖和最佳新晋男演员奖,在展映中获得了不少好评。颁奖礼那天,许蔚程和班底一起走过红毯,落座场中,风度翩翩地等到最后,除了许蔚程上台给最佳电影颁奖之外,所有人都没有等到上台机会。
其实落败也是很正常的事,大多数新导演的处女座能上电影节都算是功成名就了。可是,在电影节上铩羽而归,对于许蔚程来说并不是常规状况。
徐意丛终于给许蔚程打了个电话,不知道他心情如何,拨出电话的时候略感忐忑。可是许蔚程的心情不错,接起电话就调戏她:“大小姐终于想我了?”
她说:“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呢。”
许蔚程很轻松地说:“没事,新锐奖而已。而且得奖大满贯的那部我不是也投资了吗?我又不亏。”
徐意丛想起来了,“对了,金苏苏叫我让你找雷昀要签名!你跟他熟吗?”
雷昀就是今晚的最佳男主角,新晋影帝,又是当红小生,自然是签名大热门。许蔚程满口答应,起身在晚宴上找人,一边回答她:“熟,他还欠我一顿饭呢,每次碰到我就跑,你不说我还忘了,现在就去找他。你吃饭了没有?那个意大利男同学有没有骚扰你?”
他看样子是要把醋王梗贯彻到底了。徐意丛无奈地解释:“没有。你能把这事忘了吗?”
许蔚程在那边大概碰到了熟人,打了声招呼,又说:“回聊,我去要个签名。让我过去……喂,别喝了,让雷昀站住别跑!”
他穿过人群去抓雷昀,带笑的喘息声传进徐意丛的耳朵,她听到男男女女在那边模模糊糊地笑,雷昀在喊:“温乔你别卖我,快放开!”温乔不放,笑着叫许蔚程,“谁让你刚才抢我的烟抽?许蔚程你快点,我拽不住他!”
徐意丛握着手机,没有要挂断的意思,反而是许蔚程大概是在混乱中碰到了按键,听筒那边传来一声轻响,蓦地安静了。
72结果还是回家了<圣诞季风【兄妹1V1】(桃子奶盖)|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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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结果还是回家了
徐意丛握着手机,没有要挂断的意思,反而是许蔚程大概是在混乱中碰到了按键,听筒那边传来一声轻响,蓦地安静了。
徐意丛拿起筷子,继续吃面,心态很平淡,只是觉得世界小得像见鬼了,地图上的经纬线结成一张天罗地网,走到哪里都是徐桓司。他黑色大衣上十二月的温度,他挽起袖子时小臂上修长的筋骨,他托住玻璃杯底的指节,他那双让人心软的眼睛,他的城市,他带她去听过演唱会的男明星,他认真过的前女友。
隔了不过几分钟,铃声蓦地重新响起来。她放下筷子接起电话,“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外婆?”
听筒里,外婆轻轻叫了她一声:“丛丛啊,在忙吗?”
外婆怕打扰她上课,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何况现在的临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所以徐意丛一下子坐直了,有不良的预感,“怎么了?”
外婆的声音很疲倦,用苍老的声音温柔地对她说:“你能挪出几天时间来吗?回家一趟吧,外公病了。”
外公年纪比外婆大些,一直身体不好,慢性病辗转往复,去年十一月开始就有护工住在家里,外公只是平安夜的时候下楼一起吃了饭,其余时间都耽在卧室里,卧室几乎变成了病房。外婆从来不肯拿这种事绊住丛丛,这次亲自开口叫丛丛回家,一定是因为情况已经非常糟糕,所以她挂断电话就立刻跳起来收拾行李,怕见不到外公最后一面。
远在临城的许蔚程拿到了雷昀的签名,在酒店露台上悠哉悠哉地给她打电话,“你怎么挂了?该不会是觉得我跟温乔有什么吧?你别听营销号瞎说,我俩谁也看不上谁。”
徐意丛在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好像在翻东西,沉默了半天,问他:“我没挂,是你按错键了……你看到我的护照了吗?我找不到。”
许蔚程问:“找护照干嘛?”
徐意丛抓了把头发,与其说是在跟他说话,其实更像自言自语,“外公病了,我得回去。上次我明明把护照放在抽屉里了,怎么突然不见”
许蔚程安静了两秒,终于正经起来了:“别慌。我没看到你的护照,但你在书架上找找,可能被你夹在资料里了。你收拾行李,然后跟老师同学说一声,把你的狗安排好,我来买机票。三个小时后能到机场吗?”
他的冷静通过听筒传染给了她。徐意丛最后在包里找到了护照,去机场的路上给老师发了邮件,分别给金苏苏和徐桓易打了电话,在飞机座位上扣好安全带的时候已经很镇定了。
徐桓易在机场接到她,载她去医院。其实外公的事很突然,昨晚抢救到半夜,大家都是一身冷汗,还没人想到要叫丛丛回来,他在后视镜里打量她一眼,问她:“外婆是怎么跟你说的?”
徐意丛说:“你们是不是瞒着外婆了?外婆都说不清外公究竟怎么了。”
徐桓易像是如释重负,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淋巴癌。去年冬天才发现,一直在吃药,但控制得不好,扩散很快。在家的时候没机会告诉你,你没看出来吧?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外婆清楚大概情况,但她不问,我们就不说外婆也害怕,她不敢知道,你明白吗?昨天晚上外公进了抢救室,她才慌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徐意丛闷头灌了自己一杯咖啡,到了医院,推门下车。住院部大楼门口站着个黑帽子白口罩的高个子青年,见她和徐桓易一前一后地走过来,他遥遥地摘下帽子,耙了一下头发。
那动作臭屁风骚至极,徐意丛走过去了几步,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噌”地停住脚,说:“我去扔垃圾。”
徐桓易嫌她事多,自己先去按电梯,她做贼似的溜出门口去,“你怎么来了?”
许蔚程比了个“四”,扬着眼尾,“四天没见了,你就这么跟我打招呼?”
他好像就是吃准了徐意丛对他这张脸买账,所以嚣张至极。但徐意丛早已不是当年的徐意丛了,她冷酷地说:“性感小野猫又来劲了是吗?”
许蔚程藏在帽檐阴影里的眼睛弯起来笑了,然后说:“行了,快走吧。”
他等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徐意丛有点不好意思,说:“一会我请你吃饭吧?”
许蔚程显然还记得徐桓司的长相,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电梯边的人影,心里立刻有数,“那是你二哥?他都瞪了你好几眼了,马上就过来抓你。我知道你对我难以自拔,但见家长这事还是要严肃点。别客气了,赶紧去。”
他的嘴太欠,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跟她领证闪婚的错觉。徐意丛屈起膝盖轻轻踢了他一脚,这才跑回去,电梯门正好打开,徐桓易盯着她的手,“你不是去扔垃圾吗?”
徐意丛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空咖啡杯,没说出话来:“……”
她真的不是块搞地下活动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