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语樊本该被羁押在看守所,但这几天要接受高强度审讯,所以暂时被控制在公安局内的拘留室里,没想到第一晚就出了事。

现在是凌晨四点,拘留室外走廊的所有灯都亮起来,新海市局的领导和燕京来的督导组全员聚在拘留室门外,甚至丁广白都来了。湖粤省厅千辛万苦逮捕押运庄语樊都没出任何岔子,一到新海就断了气,这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谁也不好向上头交代。

张怀礼披着警服脸色很差,双目泛着淡淡血丝,“昨晚监控查过了吗?”

“查过了,他一个人在屋里,把药吞了。”

“审讯结束之后谁和他接触过?”

值班警员惶惶不安地摇头:“没有,进屋之后没人跟他说过话,他也没有要求去厕所......”

庄语樊的药肯定不是自备的,他被湖粤省厅抓捕后身上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而氰化物这种剧毒药品,在华国被严格管制,能接触到的人少之又少。即便供药者有渠道获取氰化物,也要有时机接触庄语樊才行,这个范围不会太大。

“法医组负责查清氰化物来源,重点调取半个月内各储藏室监控。”张怀礼沉吟了片刻,把目光落在丁广白身上,“丁局,立即通知昨天所有参与审讯庄语樊的人,统一到三楼会议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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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晨光透过磨砂玻璃窗洒进来,将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一种苍白而冷峻的光影中。

昨天庄语樊被轮流审讯了六次,经侦两次、刑侦两次,禁毒和督导组各一次,再算上拘留室值班的警察,与庄语樊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总共有十五个。

张怀礼站在会议桌前,视线一一扫过每张面孔,越看,心底那股寒意便越清晰:在座的无一不是新海市局的精锐,昨天还在并肩作战,今天却有可能是潜藏的敌人。

“诸位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庄语樊昨夜在拘留室内服毒自尽。按照规定,嫌疑人在被提审期间死亡,所有与其接触过的人都必须接受调查。现在,请上缴你们的电子设备。”

其实他很清楚查不出什么,因为这帮人常年在一线活跃,反侦察经验丰富,不会傻到把证据留在自己的手机里。但人只要处于压力环境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比平常更容易暴露出心理状态。

十五个人乖乖上缴了手机,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只剩技侦警员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没有什么比沉默的等待更难熬,等候审查的众人都清楚,查手机是假,观察他们的反应是真,所以即便困得眼皮打架,也没人敢松懈。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其中一名技侦忽然朝督导组的方向示意,张怀礼根本没期望他们能有所发现,可走过去看了几秒,表情就变了,陌生和惊诧绞在一起,倒映于他缩紧的瞳孔中。

“这是谁的手机?”

技侦警员小声说了一个名字,音量的确不大,但会议室里太静了,那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的表情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首座的丁广白突然坐直了身体,脸色像骤起一股刺骨寒霜,刀尖儿般扎人:“是不是搞错了?”

男人没接话,望向那人的方向:“叶巡,你过来。”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众目睽睽之下,青年的面容依然平静,肩背紧绷像一把挺直的剑,手指却悄悄攥紧。他完全是懵的,即便脑中飞快地回忆昨晚审讯时庄语樊是否有异常,仍然一无所获。

张怀礼抱臂朝他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

屏幕里显示的是简单复原过后的暗网聊天室,两行汉字在一片乱码中格外扎眼

“他马上被送回新海,你来处理。”

“好。”

一股森冷的寒意瞬间爬上脊骨,让他的心脏一寸寸凉下去。这两条完全陌生的对话,加密方式与庄语樊的聊天记录一模一样,时间就在两天前......未免太巧了。

有人想把他从这个案子里踢出去,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他?

叶巡潜意识深处突然感到一种极其不祥的预兆,仿佛空气中有一头看不见的猛兽正在朝他张牙舞爪,他却看不见摸不着,喉咙里像堵着一把刀,艰难地吐出四个字:

“......我不知道。”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空气凝固成铅云,压在每个人心头。比起怀疑,张怀礼更多的是疑惑,这个年轻人的成长轨迹,每一笔都干净得发亮,找他做替罪羊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觉得......”丁广白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规矩就是规矩,这种时候即便是他也不好出言维护。

张怀礼叹了口气,替他拍板做了决定:“先停职调查吧。”

第0156章 156

今天是周五,时萦两点约见的一位股东临时改变了行程,会议取消,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空余出来,提前进入周末。她想起小八今年还没体检,打算亲自带它去,趁此机会增进一下母子关系。

一进玄关忽然发现拖鞋数量不对,两名女佣告诉她,叶巡中午就回来了。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纱帘洒进卧室,为深色的实木地板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四月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轻抚过窗棂,让整个卧室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暖意中。

晚春快要立夏的时节了,天气已经足够暖和,青年半敞着睡袍只在腰间搭了条薄被,肌肉线条完美得无可增减,简直如同一具雕塑作品。她留学时见过许多轮廓深邃、英气俊朗的男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如此长久地锁住自己的目光。

“叶巡......”她轻手轻脚走近,低低唤了一声。

青年没有反应,呼吸绵长而均匀,毫无防备地熟睡着。时萦其实很少见到他睡着的样子,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人,需要的睡眠时间很短,往往折腾到半夜第二天也能准时醒来。

可今天不太一样,他睡着了还皱着眉,像是在为什么事而烦心。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他眉心之间的浅浅褶皱,然后顺着他的鼻梁下滑,一路落到凸起的锁骨上。他的胸肌比少年时更加结实分明,只有那两颗茱萸的颜色从来没变,一直是让人想揪一揪的肉粉色......

手指自发行动了,用一种不会把他弄醒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他的乳尖。她捏完了才觉得羞耻,做贼心虚般谨慎地抬头观察他。

青年还是没有反应,头发凌乱在额角,似乎睡得很沉。他的五官那么鲜明,眉宇一放松,平日里冷峻的积威感就散了,只剩一股少年般无害的清朗和安宁。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乖了,时萦像被蛊惑了似的,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下一秒,一只大手蓦地扣住她的后脑,强迫着加深了这个吻。

“唔”

他的吻来得又重又急,湿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口腔里肆意掠夺,席卷着每一寸敏感的黏膜。唇舌纠缠带起的酥麻令手脚发软,让她几乎没法挣脱,足足十几秒内只能浑身无力的被按在他怀里亲了个遍。那亲密到极致的纠缠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交媾般的错觉,情欲的暖流涌过全身,五脏六腑都被烫得发抖。

最后是小八从门口溜达过去,叶巡意识到门没关好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唇舌是松开了,腰肢却被紧紧扣住,她只能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胸口。掌心下传来他蓬勃有力的心跳,缠绵一段不受控的心音,似乎要把整颗心脏,都一并寄到她身上。

“偷偷摸我?嗯?”

“......你什么时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