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解释,盛书君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如何能说服自己?明知道宫中有个处处觊觎她的男人,可她却义无反顾地要回去,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长宁了,自己的长宁并不会在意如此多的事情,她又不是菩萨,哪里能救得过苍生,人都是有自己的命数的。

安长宁踏入宫门的那一刻,禁军统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禀报。

“陛下!公主……公主回来了!”

听到这话,秦王直接没握住手里的笔,慌慌张张起身就要出去查看,脸上戴着重获至宝的欣喜,之前失去了明月,现在他不能再失去长宁了,他不敢想象,倘若没有这些女人,他后半辈子该是多么寂寥。

“快!带她来见朕!”

安长宁跪在殿中,还未开口,秦王已经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上下打量:“可有受伤?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她垂眸,轻声道:“儿臣无碍,只是不慎落水,被水流冲至下游,幸得一位渔夫相救……”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子离顾白和三皇子离问舟匆匆赶来,太子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显然多日未眠。而离问舟则神色复杂,目光在安长宁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皇妹!”太子声音微哑,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回来就好。”

安长宁目光落在他手腕上,原先只是用来执笔的手,如今却捆上了绷带。不仅如此,他整个人也狼狈不堪,像是遭受了一番折磨。

“太子哥哥的手……”

秦王冷哼一声:“他办事不力,让你遇险,朕自然是要赏他些责罚的。”

安长宁指尖微微收紧,抬眸直视秦王:“父皇,儿臣并非不慎落水,是有人从背后推我。”说这话时,她余光直勾勾地望着离问舟,然而离问舟却像是毫不知情皱着眉,像是颇为诧异地抬起了头。

殿内骤然一静。

秦王眼中寒光骤现:“你说什么?”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能吃人,下一瞬双目怒火。

“儿臣记得清楚,”她声音冷静,“当时我站在甲板之上,那地方十分宽阔,而我的脚离湖水足有一寸远,就在此时,有人故意撞向我,将我推到了水里,力道极大,绝非意外。”

秦王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查!给朕彻查!”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安长宁行如此黑手,此人绝不放过!

见父皇生气,离顾白上前一步:“儿臣愿将功补过,亲自督办此案。”

秦王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准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长宁与太子走访了当日所有参加游船会的百姓,却一无所获。他们当日的那艘船上都是些达官贵人,平头老百姓本就少,再加上那天雾太大了,天气又有些凉,出来的人更是少。

更别提什么目击证人了,安长宁心下有几分不安,“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吗?”

“我们再继续查,或许其他船上能有看见的。”离顾白安抚了几句,但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此事如大海捞针,想要查一个人,恐怕难如登天。

第637章 再生波澜

安长宁只能凭着自己的感受,隐隐约约觉察出那个人的手很大,不像是个女人,应当是个男人,可是那天离问舟在船舱内陪着沈千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并非是他出手,但安长宁也明白,如果不是他出手,那十有八九是他安排的人出手。

睫毛垂下的一瞬间,眼里划过一抹冷然,她一定要找出凶手来。

突然,一只鸟儿鸣叫,打破了这份宁静,安长宁被吸引了视线,却发现面前的假山下面居然有一个手帕,那手帕不是自己留给盛书君的吗?

莫非…这样想着安长宁就快步朝着假山的方向走了过去,弯腰将手帕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字。

“长相矮粗,有根断指,眉心之间偏左方向有颗红痣。”寥寥几句话,一个男人矮胖的形象就跃然纸上,安长宁心头一紧,当即就派人下去按照这个描述找人。

此人的形象十分具有特点,只是几个时辰的工夫就抓到了一个男人。

“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害公主,我没有害公主!”那男人咬牙,满脸胀得通红,硬是不承认。

安长宁望着他冷笑一声,直接让人通知离顾白过来,离顾白得知那奸人落网,当即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说你为什么要对公主下手?”

然而那男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狠狠地呸了一口,“你放屁,我根本没有对公主下手!”

刚说完旁边的太监直接上前来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尖着嗓子骂道,“大胆,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太子说话!”

力道之大男人嘴角溢出鲜血,他满眼的阴狠,死死地盯着离顾白,“我根本没有推她!你们当官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对我们平头老百姓草菅人命吗?”

安长宁微笑,“以为自己是弱势群体就可以随意道德绑架我们呢?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到现在不承认,非得我把人证物证甩在你脸上吗?”说完她直接弯腰拿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他啐了一口血沫,声音嘶哑。

安长宁冷笑一声,从炭盆里抽出烧红的烙铁,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嘴硬?”只有自己濒临死亡,才知道那种痛苦是多么难受,差一点,差一点就彻底葬身于湖底之中了。

对于要除掉自己性命的人,安长宁向来不会手软。

烙铁逼近,男人瞳孔骤缩,额头渗出冷汗,却仍咬牙不语。

嗤!

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男人浑身痉挛,拼命挣扎着,捆在手上的铁链子被扯得叮叮叮叮作响。

安长宁却只是拿着烙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冷血倒是让离顾白诧异了一分,虽然知道安长宁并非是表面上那样娇弱,可当看着她拿着烙铁将人的肌肤给烫出血红的印子,依旧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时,还是让他的心抖了抖。

这个女人的确不一般。

“说。”离顾白缓缓靠近,一把掐住男人的下巴,“谁指使你推公主下水?”

男人大口喘息,嘴角淌着血,却仍狞笑:“没人指使……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他恶狠狠地盯着安长宁,“鬼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公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就比我们高贵,现在百姓负担这么重,凭什么你能获得陛下那么多赏赐?而我的女儿只能吃不饱穿不暖,我要杀了你,让秦王也尝尝丧女之痛!”

一句句一句句像是恨她入骨,安长宁挑眉,却品出了几分牵强的意味,要知道皇权统治百姓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早几百年干什么去了?怎么到了秦王为王,就突然来一句,王侯将相就有种?

离顾白眸色一沉,抬手示意。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人按住男人的右手,另一人抽出匕首,刀尖抵在他完好的无名指上。

“最后问一次,”太子声音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谁派你来的?”

男人浑身发抖,却仍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