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前已乱作一团。秦王惊慌失措地从辇中跌出,正对上迎面劈来的寒刃。
“父皇小心!”
离顾白纵身一跃,竟用后背硬生生挡下一剑。鲜血瞬间浸透他月白色的锦袍。
“皇儿!”秦王失声惊呼,看着太子踉跄着挥剑击退刺客,又反身护在自己身前,心头有些感动。
离问舟脸色铁青,手中缰绳几乎要勒进掌心。
拼命往回赶,可他离得太远,再加上现场人众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过去。
“陛下受惊了。”安长宁不知何时已来到秦王身侧,搀扶着颤抖的男人,“多亏太子殿下舍命相护,否则……”她声音哽咽,不动声色地帮离顾白说了些好话,
秦王看着跪在面前后背还在渗血的离顾白,皱眉间,难得有了些为父人的慈爱。“快传太医!”
“儿臣无碍。”离顾白强撑着行礼,却在起身时故意晃了晃身子,像是下一秒就要重重地晕倒过去。
“只要父皇没事,儿臣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虚弱地说出一句话,离顾白整个人便重重地昏死了过去。
第630章 太子重获圣宠
此事发生的太过于蹊跷,蹊跷到离问舟都没有觉察到是何处出了差池,事情便毫无征兆的发生了,要是被父皇查出来是自己派人下的毒手…细思极恐,后背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将里衣都洇出了一层深色。
他只盼着那些刺客,全都死光了便好。
安长宁余光瞥见他就站在秦王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眸光闪烁之间,满是心虚之神色。
太子遭人刺杀,那行凶之人的刀刃,恰好偏过心脏一厘,秦王不敢深思,倘若是自己,又岂能避得开?
“太子,你可是感觉好些了?”
大殿内,离顾白瘫在床上已经苏醒,胸口裹着白色绷带,脸色依旧如纸般苍白,见到面前的秦王,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秦王一手给扶住了,他眸中难得有了些为人父的慈爱,“你伤势还未好,还是好生躺着。”
“多谢父皇关心,不过是些皮外伤并未牵扯到要害。”他拱手,却因为抬手之间牵到伤口,额前浮出一层细密汗珠。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作甚?”秦王叹了口气,语气慈爱又无奈,“朕已经批了你好生在东宫养伤,等到伤势大好,再重回朝堂。”
“多谢父皇。”
“不必说了,夜已深了,既然你已苏醒,那朕就先回宫了。”
寒暄了片刻,秦王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安长宁随着大部队回归,只是临走之前侧目望着离顾白,二人视线交集,都迅速的避开,唯独离问舟,阴沉的盯着安长宁的后背,像是要将她的衣衫给灼出个洞来。
是日。
秦王在宫中呆的烦闷,便换上了便装,准备微服私访,晚些日子他微服私访总能遇见一些新鲜玩意,再不济,也能有两个美人儿能够邂逅一番。
“这地是我家的,凭什么让给你?”
“这地上写你名字了吗?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我家祖祖辈辈就住在这儿,这分明是我家的地!”
“啊呸,朝廷的告示已经下来了,我家七口人,一口人半亩地,这片地就该是我们的。”
两家平头老百姓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人这样的满脸通红,抡着袖子就要打人,但是他没瞧见身后有人,袖子刚抡起来,胳膊肘直接怼到了身后秦王的眼睛上。
“大胆!”
便衣侍卫直接抡出剑来挡在秦王面前,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嚎的两班人马吓了一大跳,秦王捂着眼睛,脸色阴沉至极,“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几块地拿捏不准,就应该抱衙门去,为何私下斗殴!”
“你谁呀?你以为你是秦王啊,凭什么听你的?”那是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瞪圆了眼睛指着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滚开些,别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子削了你!”
旁边卖菜的大娘看不下去了,压着嗓子悄声说,“你呀,可别管他们家这事儿了,他们两家人先前争了几块荒地,都差点闹出人命了,官府也来过几次了,都拿不下主。”
秦王听到这话顿感惊讶万分,居然还有官府办不了的事儿,他冷笑,“朕倒是好奇什么事儿居然连官府都办不了。”
说着就让人去找来了负责城北的土地划分的户部刘大人,刘大人听到了风声,就急匆匆往这赶,望见前面嘈杂的人群,还有那眼眶有些发青的秦王,直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百姓一听,都有些不可置信,但看着他那威严的样子,还有户部刘大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不信,全都乌压压跪坐了一片。
“免礼。”
“此事刘大人你应当如何处理?”秦王话锋一转,“两家农户为了一块地,险些,连人命都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你莫非不知晓?”
“回陛下,臣都知晓,只是,这是您颁布的旨意,政策上有矛盾,微臣才识学浅,如今还并没有想出万全的法子,”刘大人低垂着眉眼。
听到他说这话,秦王来了兴致,但眼瞧着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多的百姓在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便直接打道回府,把两户农户带到了衙门审问。
询问一番才知晓,原来这块地先前是属于陈大牛家的,他们家在这个地上种了整整二十年的粮食了,今年年初的时候,陈大牛的爹,陈青山死了,按照秦国律历,死在哪儿葬在哪儿,那块地就归谁家。
陈大牛就把他爹葬在了门口这个地的田坎上。
可偏偏开了年初开春的时候政策就变了,秦王修订了法律,周边的土地按人口划分,也就是说如今葬着陈青山的这块土地现在归了张铁军。
而张家又嚷嚷着有座坟在自家田里实在是膈应,就非要把人的坟给掀了,他爹才下葬不到一个月,尸骨都还没被虫子啃透,他们居然要把人家爹的坟给掀了,这大牛怎么能准?
一来二去。这事儿就吵了这好几个月了,眼瞧着马上又要过年了。
秦王也觉着这是自个儿颁发的律例,确实是有相违背的地方,但身为一国之君,断不能认。
回了宫,他当即就召来了太子离顾白跟三皇子离问舟。
“二位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儿臣以为,此事当以孝道为先。”离顾白轻咳一声,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陈大牛葬父在前,新政颁布在后。若强行迁坟,恐伤百姓孝心,有损朝廷威信。”
秦王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三皇子:“问舟,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