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那丫鬟抬起眼来,“可是,世子都这般生气了,为何还不休了夫人?”
逢春一听这话,那怒气便噌噌噌冒了起来,可又想起夫人和自己说过,眼前这丫鬟极有可能是七殿下派过来的细作,自己要将戏给演到底。
“世子与夫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如今还有了小少爷,哪里是能说休就休的?再说了,当时世子娶夫人之前可是发过毒誓的,必须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他就会遭天谴。”逢春神神秘秘地说道。
那丫鬟一听,瞪大眼眸,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嘘,这话我也只说给你听,看你面善,应当是个守口如瓶之人,莫要将这话给传出去了,免得惹来一些闲言碎语。”逢春叮嘱道。
“那是自然,都听姑娘您的,我这嘴呀,就跟缝上了线似的,绝不会往外乱说半个字。”丫鬟低眉顺眼道。
不料就在此时,屋里似乎是吵得更厉害了,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陶瓷破裂之声骤然响起,随后又是一声怒喝,安长宁直接甩门而出,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踉跄着脚步而去。
已是初春时节,春雨细如绵。
安长宁恍然若失的走在花园中,那细密的雨水很快便打湿了她的发丝。她像是委屈极了,坐在那亭子一角抽噎着,眼眶发红。
就在这时,那些正在忙碌着的丫鬟们,也就是七皇子李弘楚送来的那些女人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思。
只见那机灵的林春风撑着伞快步走到她的旁边,温柔地将安长宁扶起。
“安夫人,快些起来,这雨水凉,您穿得单薄,可别伤了身子。”
旁边的女人也站出来附和道:“是啊,夫人,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回屋子再说,您如今这般在雨里淋着,我们瞧着都心疼了。”
“唉,几位妹妹你们是不知道啊,那铺子如今生意一落千丈,眼瞅着就要倒闭了,这府中的开支如何运转得了?这可是我们多年的心血呀!都怪那世子,非要去颁布什么政策,如今倒好,惹了一身腥,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安长宁满脸的委屈和愤怒,边说着边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像是倒苦水似的噼里啪啦倒了一箩筐的话。
“安夫人,世子是男人,男人在朝堂上的事儿,咱们女人不懂就别插手了。再说了,世子如今身居要职,那显然是有自己的见地的,我们女人啊,只要做好内宅中的事就行了。”最先开口的女人说道。
林春风也点头称是:“安夫人,您呀,就要想开一些,铺子倒了就倒了,无所谓的,咱们女人只要将家里操持好,不要让男人有后顾之忧就行。那些朝堂上的、生意上的事,让男人们去头疼。”
“那怎么行?”安长宁焦急说道,“那铺子乃是我的心血,怎么能说倒就倒,我又岂能甘心?”
可不管她如何激动,那几个女人皆是苦口婆心地劝着,无非就是让她放宽心,莫要再为这些事情烦恼。
这番对话,叫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丫头全都听去了,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李弘楚。
他看着眼前的棋局,眼眸微抬,眼里满是深不可测,随后猛地拿起一块黑棋,落在了最要害的地方。
想击垮一个人,不仅是表面上的击垮,更要见缝插针、无处不入,将他逼入最脆弱之势,再一举拿下,方能以最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果。
到了夜里,盛书君便直接搬去了东院,与安长宁彻底分房而居。
冬天夜里,二人皆是不眠。
等到第二日,安长宁更是神色恍惚,独自去后花园给牡丹浇水,时不时擦着眼角,仰天长叹,我见犹怜极了。
而那白安总算是寻了机会能出来走动走动了,瞧见安长宁一人在花园中浇水,满眼愁容便心思一动,不顾自己身上伤未曾痊愈,便小心翼翼朝她走去。
眼瞧着白安马上就要走到安长宁身边了,没想到身旁一道粉色人影直接大步挡在他的面前,冲到了安长宁身旁。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快跟奴婢说说。”逢春蹲下身子,连忙拿帕子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安长宁余光瞥见白安,却假装没看见,吸了吸鼻子,扯着嘴角虚弱一笑:“你说世子他为何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逢春啊,如今铺子都要倒了,我该何去何从?”
第480章 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夫人莫要伤怀,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您。再说了,如今七皇子即将登基,又如此看重咱们大人,侯府振兴之势,指日可待。到时候倘若将全城所有的酒楼都开成您的店,那他们即便不愿来吃也必须来吃。”长春垂眸安慰道。
这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了白安耳中。
他垂下眼帘,眼底滑过一抹暗芒,默默记下了这番话。
“那就这样吧,但愿如此。”安长宁叹气,缓缓起身。她佯装没看见那藏在假山身后的人影,在逢春的搀扶下回了院子。
殊不知,安长宁与逢春回到院子不久,便相视一笑。
“夫人,您瞧逢春的演技如何?”逢春仰着尖尖的下巴,一双细眸里满是邀功的神情。
“不错,你这演技呀,可以去那戏台子上表演话本子了。”安长宁莞尔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不过这个白安也真是的,整日哭哭啼啼,连个男人风度都没有,我看了就觉得心烦意乱。”
“夫人,倘若他认为只有装作可怜委屈的模样,才能博得您的欢心,是故意而为之呢?”逢春挑眉,神秘莫测道,“我可听那厨房里做事的王厨子和李大娘说了,这个白安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别提有多神气了。”
“想不到这白面书生竟还有两副面孔。”安长宁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回到院子,她便准备将账目都整理一番。虽说对外称天香阁生意每况愈下,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银钱足够整个侯府再撑上三年。
“扣扣扣。”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夫人,您在吗?”白安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没想到他居然又找上门来了,安长宁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她向来崇尚强者为尊,喜欢的是稳重有能力的男人。再说了,如今她这个年纪,早已过了看脸、仅凭一张好皮囊就能心动的二八年华少女怀春之时,自然对白安的示好无动于衷,更别提他还居心叵测了。
不过他既然想玩,那她就陪他玩到底。
“进来吧。”安长宁将账本收好,望着门外的方向,轻声说道。
只见白安推门而入,为了来见她,特意换上了自己这身最好的白玉锦袍,手腕处镶嵌着银丝,虽然不如金丝边富贵华丽,但自带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只见他手捧一束梨花,说道:“夫人,这是我从院子里摘来的梨花,瞧着您近日心情不佳,便送来让您开颜。”
只见梨花花瓣雪白,花蕊金黄,晶莹剔透,风吹过,带来一股梨花特有的淡雅香味。可安长宁见到这束梨花,刹那间就黑了脸。
这一束花可是她从江南带回来的苗子,他竟然给摘了,她自己都舍不得摘,一直养在房间里,他一个细作,怎么敢的呀?
“白安,这梨花你是从何处摘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