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伤痛,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强自镇定,蘸了些伤药,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肌肤,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让二人的心都不禁为之一颤。
上完了药,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旧伤上,似是想要触碰,却又怕弄疼了他。
盛书君见状,微微苦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指尖落在一处旧伤之上,缓缓开口道:“长宁,你瞧这伤,乃是当年查那桩棘手的盗宝案时,与贼人搏斗所留。那夜月黑风高,贼人狡诈多端,我一时不察,便被那利刃划过了肩胛,当时鲜血淋漓,可案子未结,哪有工夫顾得上这些。”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肋下的一处伤痕,继续说道:“还有这儿,是在查探那起官员贪污案时,遭了歹人的埋伏,他们人多势众,我虽拼尽全力,却也还是受了这伤,险些丢了性命。”
“世子…”安长宁哽咽着嗓子,眼眶泛红,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唇,“你莫要再说了,”她不忍听。
盛书君目光幽深看着安长宁,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了一声轻叹,“长宁啊,你不与我在一起也好,我这整日里与各种危险相伴,指不定哪天便遭遇不测,横尸街头,到那时,连个为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要胡说!”
未等盛书君再多言,她竟倾身向前,轻轻地吻上了他胸口的鲜血斑淋的伤。
盛书君先是一愣,旋即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儿,却触及她脸颊上温热的泪水。
那泪,似滚烫的水珠,一颗一颗地落下,灼痛了他的心。
“长宁,莫哭,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盛书君赶忙将她揽入怀中,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我向你保证,不管日后如何,哪怕是刀山火海在前,我都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定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你莫要再落泪了。”
安长宁靠在他的怀中,肩膀微微颤抖着,抽噎着说道:“你总是这般逞强,可曾想过,若真有个万一,叫我如何是好……”
“不会有万一的,相信我,我定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哪怕是与这世间所有的险恶为敌,我也绝不退缩。”他紧紧抱着她。“长宁,随我回京吧,好吗?”
安长宁直直望着他,良久过后,她缓缓点头。
“好,我随你回去。”
“不过,回去可以,但以前的安长宁已经死了,你的小妾死了,我,不愿再入侯府,不愿再为妾。”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我答应你。”
就在此时,睡梦中的安文翰忽然大哭起来。
第275章 妖孽女人
安文翰许是做了噩梦,哇哇地哭个不停,可把安长宁心疼坏了,抱着他连连哼着摇篮曲哄睡。一旁的盛书君见自己被冷落,颇有几分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将衣裳穿好,上前去帮着她哄孩子。
翌日,天大亮。
安长宁连忙去绣坊跟酒楼做了交代,这里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打拼下来的产业,她自然是不愿意将铺子给转卖出去,于是写了一纸契约,让胡掌柜的跟春香全权负责这里的事,每月按照收益分发他们干活的工钱。
随后又去了学堂,准备将安文翰的事情做个交接。
不曾想,刚来学堂,一大群小孩子,就吵吵嚷嚷的将安文翰给围了起来,眼眸中冒着星星似的,“安文翰,你爹爹呢?你那么厉害的爹爹在哪里?快快让他教我们几招武术吧!”
“安文翰,上次咱们没看够,快把你爹爹叫过来好不好,让咱也开开眼呀。”
往昔,安文翰因身世不明,常被些个顽劣孩童骂作野种,受尽了旁人的贬低与冷眼。
可今日没想到会因为爹爹的事情被众人这么围着,他听闻众人言语,小脸涨得通红,却是挺起那小小的腰板,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自豪之色。
“哼,我爹爹可不光武艺高强,他还是京城中的大官哩!”安文翰脆生生地喊道,那稚嫩的嗓音里满是骄傲,“我呀,过些时日便要随爹爹去京城读书了,那京城的学堂,可比咱们这儿大多了,也有趣得多呢。”
此语一出,众小儿皆瞪大了双眼,满是羡慕之色溢于言表。
“安文翰,你可真是好福气呀,能去京城,还能进那般好的学堂,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
安文翰听着众人夸赞,小脑袋昂得更高了些,心里似有蜜饯儿融开,甜滋滋的。
可看着周围这些平日里虽偶有打闹,但也算相伴玩耍的伙伴们,又不禁有些不舍起来。
那些孩童们亦是如此,知晓安文翰即将远去,心中满是留恋,一个个围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着。
“安文翰,你去了京城可莫要忘了咱们,得空便回来看看。”
“是啊,是啊,京城虽好,可咱这儿也有好玩的事儿,你可不能一去不回。”
安文翰重重点了点头,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珠儿落下,稚声稚气应道:“你们放心,我定会记得大家的,只要有机会,定回来看望你们。”
“好了,康康,我们走吧。”安长宁这边同夫子交接完,便出了院子,过来牵住了康康的小手,随后抱着他上了马车。
“孃,我们现在去哪里?是要走了吗?”安文翰抬头问道。
“我们去你诸葛叔叔家。”安长宁眼里是一片柔和,自从自己来到这江南城,结识了诸葛景山,他就暗中帮了自己不少。自己要走,于情于理,也要去同他告别一番。
未曾想,往日热闹非凡的诸葛府,今日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安长宁心下生疑,让小厮赶紧带自己进去,只见那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诸葛景山,此刻正独坐于堂前,泪湿衣衫,形容憔悴,全然没了往日的洒脱风姿。
见她前来,诸葛景山先是一怔,旋即面露愧疚之色,起身迎上前去,哽咽道:“长宁,对不住,对不住啊,昨日……昨日我竟是犯下了大忌。”
“景山兄,你这是何意?究竟所犯何事,且细细说来便是。”安长宁疑惑问道。
诸葛景山抬手抹了抹面上泪痕,悲切道:“昨日,我贪杯醉了酒,一时糊涂,竟冒犯了一位姑娘,如今……如今我这心里,愧疚难安,只恨自己那荒唐之举,如何对得起人家姑娘,如何对得起你。”
言罢,又止不住地呜咽起来,那模样,真真叫人看着心疼。
他本以为和自己春宵一度之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些年的安长宁,却没想到今日托人去仔细打听,那误入自己房间之人,不过是个送酒水的丫鬟!
昨日之事?
安长宁闻此,顿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