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出现得太巧合了,先前他不是还在衙门吗?衙门到这里可得有二里路?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这叫自己如何能信他?

她言辞犀利,如利箭般刺向盛书君:“盛书君,我原以为,即便你我之间过往有诸多纠葛,可你起码还是个有几分骨气、品行端正之人。

如今看来,倒是我瞎了眼,高看你了。你这般惺惺作态、妄图算计利用我的行径,当真是让我恶心至极。

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省得污了我的耳目!”

说罢,安长宁甩袖转身匆匆,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只留下盛书君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决绝远去的背影,满心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

他并未算计她,而是一直挂念她,所以才处处躲在暗处,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伺着她的生活。

盛君书紧握双拳,就算这次被误会了,他也不会气馁。他一定要让长宁看到自己的心,要让长宁跟自己回去。

而这边安长宁回去后一夜都睡得不安宁,第二日一大清早早早地将安文翰送去了学堂,看着那蹦蹦跳跳地进了学堂的人影,心总算稳了下去。

虽然文翰年纪还小,可她生意上的事情又太忙,只能让他先去学堂习惯,说是学,也不过是相当于有人在里边照顾着,学也学不到哪里去,就图个安全。

醉月轩今儿个又有了大单,说是漠北来的客人,想听江南的小曲儿,晚上让他们请一些戏班子过来唱戏。

可不凑巧的是往日里与他们有合作的那些戏班子今儿个全排满了,只有那报价最高的冯悦坊今日还有空档。

安长宁无奈,只能亲自前往冯悦访,准备去找冯掌柜的商量商量,让他挑物美价廉的几支曲儿来撑撑场子。

等她踏入冯悦坊,却未曾想,迎面就撞上了那诸葛景山。

只见诸葛景山一袭天青蓝锦袍,袍角绣着雅致的云纹,腰间束着的玉带镶嵌着温润的美玉,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长宁,今日可真是巧啊。”诸葛景山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惊喜。

安长宁微微一愣,笑着回道:“诸葛公子,确是好巧,竟在此处遇见。”

诸葛景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上前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温声道:“长宁,有所不知,我听闻这茶楼来了新曲儿,想着定是极为动听,便早早来了,想不到竟能在此处遇到你。”

第258章 两男争一女

安长宁听他这般说辞,不由哑然失笑,“我今日是来找冯掌柜的,准备请几个妙人儿去我那楼里唱几支曲子。”

“那就不巧了,今天剩余的,所有的曲子都被我包了。”他笑着,“不过若是长宁喜欢,那我也可以匀几支,免费赠予你,只是能者不听,实在浪费,我们先听上几曲,如何?”

安长宁一听连声感谢。

也不好推脱,便随着他往那雅间走去。一进雅间,便瞧见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皆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

芙蓉糕色泽诱人,散发着阵阵甜香,梅花酥层层酥皮,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还有那精致的绿豆糕,清新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诸葛公子,这……倒是费心了。”安长宁心中微微一动,“这么丰盛,我一人哪里吃得了?”

诸葛景山摆了摆手,笑道:“长宁,喜欢就好,能与姑娘一同听戏聊天,本就是雅事一桩,些许点心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便殷勤地请安长宁入座,又亲自斟了杯绿茶递到她面前。

两人刚坐定,正说着些这茶楼过往的趣事,那雅间的门却忽地被人推开。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盛书君一袭藏青色长袍,神色冷峻地站在门口。

“哟,盛大人,今日怎的也有这闲情雅致来这茶楼听戏了?”诸葛景山率先开口,话语里虽带着笑意,但笑容却不打眼底。

盛书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安长宁,声音低沉道:“偶然路过,听闻这茶楼有新曲,便进来瞧瞧,倒是没想到安掌柜的也在这儿。”

安长宁瞧见盛书君,眉头微微一蹙,刚刚因着诸葛景山而稍有好转的心情,瞬间又烦闷了起来,她冷哼一声道:“盛大人这偶遇可真是够多的,这茶楼何时成了大人时常路过之地了?”

“办公繁忙,得须得放松放松。”盛君书冷声说着,随后就坐到了他们对面的包间位置上。

因为要看舞台上的戏曲,所以这门自然是不能关上的,可门一旦不关上,抬头就能看见盛君书那张脸。

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雅间之内,茶香袅袅,台上的戏班子已然开腔,婉转的唱腔、悠扬的曲调萦绕在这不大的空间里。

安长宁坐在一侧,神色淡淡,只是偶尔抿一口茶。

诸葛景山满脸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着安长宁微微倾身,轻声开口道:“长宁,今日这出牡丹亭可是大有来头啊,相传乃是前朝一位大家,因着感怀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才作了此剧。”

说罢,诸葛景山还跟着那唱戏的花旦哼了两句。

安长宁忍俊不禁,“想不到诸葛公子居然还会唱戏。”

“长宁,我唱得如何?”他目光深情。

可他话音未落,隔壁雅间的盛书君便朗声道:“诸葛公子此言,未免失之偏颇。牡丹亭之作,固然是因情而生,但那位大师之所以挥毫,并非仅仅沉浸在他人的恋情之中,而是借以抒发自己那份无法言说的,遗憾,追求。”

刚刚听到长宁二字,他心就忍不住冒了酸泡泡,这男人凭什么叫她如此亲昵之称?

诸葛景山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盛大人这话说得未免有些牵强了,虽说创作或有自身经历,但流传至今,众人所看重的,可不就是那情之深、爱之切吗?”

安长宁还未及回应,盛书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诸葛公子这般阐释,未免流于表面。牡丹亭中杜丽娘复活之情节,倘若仅限于表面的柔情蜜意,那不过是区区一段佳话而已。实则,其实蕴含的是对当时局势的不满和反抗。

对自由恋情的渴望,方为此剧流传千古之灵魂所在,岂能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