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远远坐在沙发另端,双手支头,长臂圈出一块封闭独立的私密世界,开始沉思是否应让出卧房,那里早已沦陷,尽数沾染香甜气息,不再适合居住。或许搬去空置员工室是个不错选择,但转念一想,缘该由她过去,而非自己。
即使习惯漠然面对人生顺逆,对于挪窝一事,安德烈仍抱有强烈抵触心理。
脑中进行一番天人交战后,抗拒感很快败下阵来,思忖着最多也就滞留三两日,他决定暂时让出居住权,大不了自己先睡在前同事的宿舍里。
饭后他带着对方在屋中巡视一圈,简单交代了电器使用与注意事项,方便熟悉环境。
大抵是脚上冻伤刺痛,女人步伐虚浮摇晃,总要缓缓行进,方不至于难受。安德烈仍然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没有任何上前搀扶的意思,直到重新走进卧房,忽地蹲下身子,冲她说道:“脚。”
女人不解其意,看着身前高大蜥人伸出手掌,重复一遍:“把脚给我。”这才恍然,倚靠床边坐下,稍显腼腆地抬起双足,交由对方检查。
伤处缠得松散,已然脱落半截纱布,好在安德烈动作老练,几下便固定好松散部位。
两人身形相距甚大,对方一只手便能牢牢包裹住她的双脚,粗粝五指无意间摩挲过红肿肌肤,刺痒感觉令她不禁弓起足背,发出吃痛抽气的声音。
不过疼意很快散去,她眼中浮起清浅笑意,像极了一泓静水,衬得姿容愈发娟好温婉。
“谢谢啦。”
比起先前的忐忑紧张,第三次的道谢是如此自然而然。
在安德烈小心翼翼放下双脚,准备起身离开之前,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我姓阮,我叫阮秋秋,你可以叫我秋秋。”
女人念出一个属于东方之国的名字,笑容肆意舒展,热烈绽放在他眼前。
安德烈呼吸蓦地一窒,刹那之间,意识被不可抗力拖曳缠绕,沉进深邃糖水之中,而身体居然脱离控制,开始擅自行动。他听见自己声音平静,向对方回应介绍着自己,又替她换好崭新被褥,最后站在门前,相互作了晚安道别。
对方含笑的眉宇掩在门扉之下,如同老电影一帧一帧慢速播放的镜头。
直到那道清脆的反锁声响传来,他才猛然挣脱迷蒙,自浑浑噩噩中吐出一口浊气。
客厅没有开灯,他怀抱一床换下的旧被,独自伫立漆黑之中。
角落中的电视仍在播放,规律闪烁的雪花屏里,数道沙沙声音应和旋律,杂糅成一首歌曲,喑哑不成调子。
安德烈忽然伸手摸向腰侧口袋,那里放着一张门禁卡,原本属于前同事的。
他来回摩挲起来,任由锋利边角嵌入指腹,卡在鳞甲之中。
霎时间,脑内催生了出许多虚妄想法,那些纷杂吵闹的念头一闪而过,只剩一种声音不断循环放大,本能地催促自己赶紧逃离。
同事的居所就在这层廊道尽头,于是他连忙向着外间走去,步调急切近乎奔跑仿佛只要逃出去,就能回归平静生活。
然而就在拉开铁门、冷气灌涌那一刹那,鼻间忽又嗅到甜味若有若无的缓慢渗出,撩拨寸寸神经,动作不由停滞下来。
如同猎物陷入麻痹,这份须臾之间的犹疑扩大了它的效力,随后他竟脱力般松开了手,把滚烫背脊抵在铁门上,呼吸声绵长又粗重。脑内警告仍在继续,却转瞬淹没在香氛尽头,那些气味层层叠叠紧密侵蚀而来,迫使身体再一次做出了选择。
大门被轻轻合上,他重新回到客厅。
安德烈蜷起身体,抱着旧被横躺在沙发上,布料上残存着她不慎遗留的余味,正是方才扰乱搅扰一切行为的祸首。而他双臂用力收缩,一如抱紧情人,好让头颅深埋其中,再伸出舌头细致舔舐,以近乎贪婪的方式竭力汲取。
正如幼时无法抗拒霜云膏的甜腻,他如今也难以抗拒那霜云膏一样的女人。
明明早已长大成人,明明早已成功摆脱那段不堪回忆,他仍困惑自身对于气息的渴求居然如此强烈,甚至于超乎预料的痴迷,连行动都难以自持。
问题注定无法解答,蜥人赤红色瞳孔在黑暗中一瞬不瞬。
耳畔开始时不时传来咚咚跳动声响,在这封闭逼仄的空间里尤其清晰,一度将电视机中零散歌声都驱散至遥远处。他听了半晌,终于分辨出声源来自胸口,他的心脏剧烈鼓涨收缩,使得体温骤然上升,并由此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慌张与惊悸。
巨大的不安感顺势而生,神思却逐渐陷入恍惚,他开始坠入半醒半梦的罅隙。
也许身体尚不适应沙发,抑或神经仍被香气拉扯,他反复睡着又醒来,就连做梦都断断续续掐头去尾,构成不连贯的混乱电影,燥热又烦闷。
最终他还是被惊醒了,梦境最后一帧定格在平躺在床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具娇小的、白皙的、近乎赤裸的躯体,是她的躯体。
安德烈对此并不陌生。
就在数小时之前,为了确认受困者的健康状况,他在卧房里脱下了阮秋秋的外衣,仔细擦拭过每一处手足关节,哪怕为了验证心中猜想而用手掌触碰肌肤,他也自认不存什么猥亵心思。可是当这一场景突兀出现在深夜时分的绮梦中,一切都又变味了。
梦里的她依旧保持昏睡,灯光自上而下打来,使得整个面部轮廓陷入一种柔软的朦胧中,难以辨清五官。实际上,安德烈从未过多观察过对方模样,那总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情绪,因而他仅记得那双清灵灵的褐色眸子,一汪水色闪动中,让视线蜻蜓点水般掠过自己。
但这场在梦中,眼睛不再重要,女性性征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因呼吸而规律起伏的胸乳成为了画面中心,两团饱满软肉裹在棉质内衣下,只消随手揉捏,它们就能挤弄出他所喜欢的形状。
而他在梦里也的确那样做了。
“啪!”
苏醒后的下一刻,安德烈猛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抬手重重拍向面部,以近乎击打的力道强行中断了脑内荒唐。
在被羞耻感吞没之前,他抢先冲进浴室里,一头扎进了冷水中。
水流在鳞甲上蜿蜒交错,吞没体表温度之余,同时冲淡了萦绕周身的暖甜气息。
胸膛深处仍在砰砰作响,灼热感使得神思始终无法清明,他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缓慢滋长,伴随滚烫血液游走全身,一如种子播撒,静待破土时机。
他笃定那绝非善类,但又不敢探究,只得抵住身后瓷砖,任由邪火沸腾,肆意引燃欲望。
隔着浓重寒气与水幕,他低头盯向下身。下腹已然鼓胀,鼠蹊处的隐秘腔口朝外打开,显露那根深藏其中的猩红性器,那是由梦境引发的强烈生理反应,属于雄性卑劣的本能正在体内作祟。
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阴茎较之往常过于亢奋了些,腺液滴滴答答的坠在铃口,再被冷水刺激,使得顶端来回颤动,如同新生怪物伸出了畸形触手,积极探索并侵入着外部世界。
这个诡异形容似乎把他自己也惊住了,安德烈连忙加大水流,胡乱冲刷起来。
可是经过冷水反复洗涤之后,欲望不曾浇灭,反倒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水柱来回喷溅在冠部沟壑上,冰冰凉凉的刺激下,敏锐感官煽动着本就混沌一片的大脑,于是他握住凹凸不平的茎身,开始自下而上快速撸动。
作为一名成年且健康的雄性蜥人,出现生理需求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无数个寂寞难捱的雪夜里,他常通过观看色情影像或杂志等方式抒发欲望,在空虚中缓解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