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烬安知道自己会和谢怀雪在一个屋檐下过一辈子,但是她没想过她们之间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

未婚妻再进一步。

那就是夫人,妻子……

黎烬安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发热发烫的脸颊,一想到用这样的称呼喊谢怀雪,她就仿佛血液倒流一般,哪哪都不对劲,恨不得围着怀安城跑上三天三夜,如此才能将心中的躁动释放出来。

好奇怪,比谢怀雪做女红还要奇怪无数倍。

黎烬安词穷,有些后悔没有跟着谢怀雪读书学习,只好捂住心口,努力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安分下来。

从没有思考过的事情被人捅到黎烬安面前,她一下子慌了心神,乱了阵脚。

若说她嫌弃谢怀雪?她敢吗?

解除婚约?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想都不要想!

想和谢怀雪成亲吗?黎烬安扪心自问。

“……”

黎烬安觉得心脏太不听她的话了,跳得那么快,是想跳到谢怀雪手里吗?

怎么那么不知羞!

??[38]成亲

于黎烬安而言,和谢怀雪有关的每一件事都值得反复纠结,显然她继承了未失忆前的习惯。

当天傍晚,她是拎着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一捆柴回家的,兰花也比华农那里贵了几两银子。

还好黎烬安有私房钱,加上谢怀雪时不时给她点零用钱,这点额外支出不需要去找谢怀雪报销,要不然还对不上账呢。

就那么若无其事地回来以后,黎烬安和谢怀雪都没有再谈起这件事,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冷静。

黎烬安不再观察谢怀雪,但她又养成了一个新习惯,像个小蘑菇一样蹲在角落里发呆,不过她并不阴郁,还会跟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誓死追随太阳的脚步。

上午蹲在院子的东南方向,下午蹲在院子的西北方向,中午……她不蹲着了,改而在廊下晒着太阳睡午觉。

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黎烬安纠结出什么了吗?

并没有。

她只会发呆许久,在看到谢怀雪的身影后,目光便自动紧紧跟随着谢怀雪,猛地回过神来,才发觉她已经盯着谢怀雪看了许久。

一次两次,黎烬安还会懊恼,三次五次后,她开始说服自己,七次八次后,她坚定地认为谢怀雪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就是为了给她看的。

家里一共就两个活人,也只有彼此能看到,别人想看也看不了,例如酒楼送餐的女郎。

在小心眼和记仇上,黎烬安强得可怕。

邻居婆婆家热闹地办起婚宴,整条巷子都热闹得不行,婆婆的小孙女眉心点了颗红痣,美滋滋地给来交礼钱的谢怀雪显摆。

为人夫子,谢怀雪不愿意打击学生的自信心,照例夸赞了一声喜庆好看,可把小萝卜头高兴坏了。

一旁的黎大侠抱臂撇嘴,心想现在的小孩一代不如一代,她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好哄。

黎烬安努力回想她和谢怀雪的小时候是什么样,但越努力越心酸,愣是死活想不起来一丁点,一抬头,发现谢怀雪正回首担忧地看着她。

白衣,转身回眸,眼神并不冷漠,带上了几分温柔……

福至心灵间,黎烬安眼前闪过一副和眼前相似的画面,是比现在稚嫩些许的谢怀雪,她甚至能体会到当时那股悸动……躁动的心情,像是马不停蹄地要找谁决斗一样,连一秒都不愿意等待,很是迫切,生怕晚了就骂不到人了。

黎烬安深思一秒,选择不去深思,乐颠颠地跟上谢怀雪,专心致志地对付谢怀雪给她夹的菜。

亲家是屠户,是以邻居婆婆小女儿的婚宴酒席上根本不缺肉,也比较干净,不然的话,她俩交了礼钱就得走。

黎烬安埋头吃饭,抬头就发现坐她们这一桌的人都比较拘谨,从盘子里夹菜的时候都故意慢了一拍,再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相比其他狼吞虎咽的宾客,她们这里充斥着诡异的僵硬感,桌子上的菜还剩一大半。

她一转头,看到了身旁的谢怀雪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谢夫子冷脸的威力不仅在私塾对萝卜头发挥作用,还能对大人们产生效果。

黎烬安凑近谢怀雪,小声笑话她,“但凡你咳嗽一声,我保证她们都得把手里的筷子惊得掉下来。”

谢怀雪淡漠地扫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痴言痴语。

黎烬安小嘴一张还要叭叭什么,谢怀雪也学她压低声音,音色莫名带上几分缱绻,“你若是喜欢,回家我就咳给你听,如何?”

“……”

不如何。

这人怎么如此促狭,跟谁学的!

不学好!

黎烬安木然地转过脸低下头,用筷子戳不爱吃的大白菜,露出来的耳朵尖嫣红一片,瞬间把主人竭力掩饰的小心思暴露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桌的其他宾客立马就觉得嘴里的菜不香了,还特别噎人,不吃就饱了。

黎烬安也饱了,放下筷子,板着脸看谢怀雪,“走不?”

“走。”

她们走后,别人也不用继续矫揉造作地吃饭,只不过难免会聊起黎大侠和谢夫子这一对未婚妻妻,说什么两人腻歪得不行,看上一眼都被甜得齁到了,活像打死卖糖的了,像她们这种老夫老妻的,早就到了对自家那口子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步,还是年轻人有意思……

回家以后,为了防止谢怀雪要咳给她听,黎烬安眼一闭心一横,率先放出大招,“我们也成亲吧,就像邻居婆婆和屠户家的女儿一样,两家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