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茫茫审视起当下的生活,加州和天气和昳城不同,如许多人向往的一样阳光满天,S大如校训说的一般自由,尊重学生的发展,她参加了感兴趣的社团,交了志趣相投的朋友,对学业更打起十二分精神,繁重的时候实验室图书馆两点一线。
学习、社交和睡眠三者至多择其二,麦茫茫于是忙得不够时间睡觉,常常一沾枕头就着,无梦叨扰。
大二、大三、大四......
某日麦茫茫和钟嵇单独在家,惯点的一家中餐馆外卖休息,他们达成了自己做饭的共识。
忙活了一阵后,麦茫茫尝了一口餐盘里半糊的排骨:“你在国外那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会做饭......”
没想到和她半斤八两。
钟嵇道:“我对好吃没有要求。”
麦茫茫腹诽,他平时也不做饭,家里偶尔开火还是陆岑希做,手艺一绝。
厨房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钟嵇脸上还溅了点茄汁,麦茫茫忍笑道:“我们现在看起来好像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钟嵇从柜子里拿出两盒方便面:“认了。”
麦茫茫一边吃热腾腾的泡面,一边道:“professor Zhong,关于phd导师......”
钟嵇道:“profeì芭⒍欺O粑2七êssor Smith很欣赏你。”
麦茫茫理想的研究方向,有Smith和钟嵇两位大牛,她道:“我给你的邮箱也投了。”
钟嵇问:“他不好吗?论资历、名气,发表的文章,Professor Smith都比我略胜一筹。”
麦茫茫道:“不是不好,只是我之前在他的实验室待过一小段时间,我觉得professor Smith过于功利了,像你说的,独立的思考和科研能力,比出结果要重要。这些问题上,我和您的价值观是一致的。”
她盯着钟嵇:“你会愿意收我吗?”
麦茫茫对自身的能力还是自信的,她本科阶段排名前列,发表多篇高水平SCI,可是导师和学生双向选择,还需要一点缘分。
钟嵇道:“我也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欢迎。”
“太好了。”麦茫茫笑开,“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不会让你这位伯乐失望的。”
忘
攻读博士的生活比本科更单调了些,虽然还在校园,但麦茫茫逐步了脱离学生的身份,以真正的科研工作者的要求自己。
加入钟嵇的研究团队后,为了避嫌,她租住在钟嵇家隔壁,行简居易,日常是看文献、做实验,除了钟嵇、陆岑希和实验室的同事是固定的外,身边的朋友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她不喜欢太安静,晚上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感觉到时间略过她的身体流逝,她可以看到、触摸到痕迹,麦茫茫只有在这时候有虚空之感。
科研道路的高光时刻毕竟是少数,重复、失败、孤独、无力常陪伴着她,不过也打磨了她的心性,钟嵇说她的态度从激进到平和,现在是自信但不张扬。
钟嵇的研究项目三十五岁在基因科学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他获颁琼斯奖,生物学界仅次于诺奖的奖项,凭此声名大噪,跻身顶尖生物科学家之列。
麦茫茫作为他研究团队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本身成就不俗,水涨船高,昳城H大的生物科学学院院长来S大访学时,曾向她抛出橄榄枝。
又是一年毕业季,已经麦茫茫坐在实验室外的平台,看本科的毕业生们神采飞扬,戴着学士帽和特地来到S大祝贺他们的家人合影。
她当年毕业时孤零零一人,没有家人,只有在英国读高中的麦更斯给她发了消息。
钟嵇坐到她身边,他脱去白大褂,递给她午餐:“我发现你很喜欢坐在这种平台。”
麦茫茫晃了晃悬空的腿,“是么,习惯了,没注意。”
钟嵇问:“考虑过回国任教吗?”
麦茫茫开玩笑:“老板,你舍得放我走吗?”
钟嵇道:“你现在的能力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果回国,H大的资源肯定可以给你更多`裙七期O肆叁六棱午ニ。发挥空间。如果觉得国内不合适你,就当换几年不同的环境。”
钟嵇道:“昨天岑希问我,茫茫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回国。”
麦茫茫:“国内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事,所以就没必要回。”
她问:“那你和岑希姐,也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进展。”
钟嵇轻敲一下她的头:“还学会八卦我了。”
相处这么久,麦茫茫和钟嵇亦师亦友,敬重依然,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拘谨,“本来就是嘛,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忙事业,那现在岑希姐也是名状了,你们都是事业有成,她喜欢你,你又不是不清楚。”
陆岑希和钟嵇身边都换过几任,唯独不和对方。
钟嵇道:“从理性和感性的角度,我们都不是对的人。”
他道:“未来我大概也要回国待一段时间,我爸爸身体不太好。”
麦茫茫道:“啊,我想起来了,岑希姐还和我说,他老人家希望你带个儿媳妇回去。”
麦茫茫打趣道:“你也有不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天。”
钟嵇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麦茫茫故意道:“好笑,我觉得你是天上谪仙人来着。”
麦茫茫知道钟嵇,他像独立于世俗的评价体系,不曾因为外界的褒贬而改变,她达不到他的高度,但言行受他影响甚深。
“你这次回国又不知道要推掉多少采访。”
钟嵇想起父亲气急的模样,不由和她一起笑,麦茫茫一愣,道:“很久以前我还以为你不会笑。”
钟嵇道:“你也很少笑,或者说,很少真心笑。”
他道:“人应该规避痛苦,而不是追求快乐,对我而言,幸福在于平静。我不笑,没有特别含义,可是你不笑,是因为不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