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之后,她发现这些都是裴陆戟亲自动手干的,顿时纳罕不已?。
“世子爷什么时候连泥水匠的活都会干了?”她看着蹲在地上往花砖抹糯米砂浆的裴陆戟,身上华美的锦袍上都沾满了泥污,一时生起些?好奇。
裴陆戟自顾自地抹着砂浆,没有抬头看她,像个锯嘴闷葫芦似的。
央央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为啥会干泥水匠的活,就是纯粹今日心情好,多?问两句罢了?,见他不爱搭人,也不再多?话,自个哼着小调搬椅子坐一旁赏花,他愿意一整日不跟她说话的话,也再好不过,省得她再费心应付。
可惜他总学不会如?了?她的愿,见她轻快地坐椅子上晃荡着腿,想起昨夜残影向他汇报的事,和刚才她在?天成阁门口一副恋恋不舍的花痴模样,气?得?他胸口酿了?一腔的血。
“因为想忙碌些?,省得?自己看不惯某些?人,被活活气?死!”他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抬了?头看她。
这?下,央央便看见了?他那双熬得?比昨日还红的眼睛。
“你想忙碌些?,要么我安排些?活给你干?”没抓住重点的戚央央还在?他伤口撒盐,“天成阁生意太好,忙得?连个搬运的伙计都?没时间请,我进来?时好几箱货还在?门口垒着,要不你去帮郝掌柜搬一下?”
“哦,对了?,刚刚跨院那边的茅房好像满了?,要不你也顺带清一下?”
握泥抹子的手背上突起了?青筋,他气?得?“锵”一声将泥抹扔了?。
“戚央央,让你来?是当大爷的吗?”
俊美公子被气?得?白皙脸庞都?红了?,好似泼洒了?脂粉。
“那...茅房我清?”她无?辜地眨了?下眼。
他被她气?得?不会说话,随手用巾帕擦掉手上的砂浆,那些?昨日被她包成粽子一样的纱带早已?层层脱下,手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伤已?经同砂浆混和一起,无?法擦掉。
无?法擦掉他干脆也不擦了?,将捋至小臂处,露出流畅结实臂肌的长袖放下,甩了?甩,头也不回往门外走。
走出门口站了?站,吸了?口气?,没多?会又进来?了?。
“今日不学画了?,我带你出去骑马可好?”
他记得?上次她只身一人前往淮东找他,就是因为骑马技术不好,把自己摔了?一身重伤,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很愧疚当初教她骑马时没好好教。
戚央央听说今日不作画了?,想到没机会要到他的青山江河作绣样,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来?。
“啊?不教了?吗?我还想学你那青山的勾画呢...”
裴陆戟盯了?一眼她失落的小眼神,侧转过身,“马若骑得?好,下回继续教作画,不过那青山不适合你画,我会教点别的。”
要不是为了?拿绣样,戚央央她如?今才懒得?跟他学画!
以前想破脑袋要学是因为他喜欢,可现在?她家江恩卿卿不喜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学骑马倒是相符。
“那我不学画了?,骑马学得?好,世子可否赏我昨日你随手一画的那张图?”
和她夫妻五年,裴陆戟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就黑了?脸:“那张我扔了?。”
“扔了???”她好似很着急,“扔在?哪里,我去找找...”
“戚央央!”
“好,那...骑马,先学骑马...”
·
他要带她去郊外学骑,马车一早在?角门处备好。
临出发前,他伸手拉住她袖子,“等?一下。”
她在?纳闷着的时候,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一瓶药味淡淡的药瓶,作势要帮她上药道:“以后不许让我以外的男子帮忙上药...”
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算了?,受伤了?的话,紧急情况不拘泥谁帮你上药了?。”
见他倾身过来?要擦掉她家江恩卿卿给她抹的药粉,她后退大步用手拦阻道:“你做什么?!”
“过来?,给你擦了?重新上药,这?药粉抹得?这?样粗糙难看,也不怕毁容了?。”
他尖酸道。
“不要!你别擦!”
“不想听话了??”
戚央央想到账本,含泪站定了?。
他没直接用手指碰她,从笔架山上取下一支没用过的毫笔,轻轻扫掉她额头的一坨白色药粉,沾上伤药一点,随后,又往边上的瓷瓶里沾了?点有颜色的花汁。
“这?些?是掺了?三七、红花、丹参等?活血化瘀的花汁。”
他用沾了?花汁的小毫笔,抬袖往她额间精心描绘一朵含苞欲放的菊纹花钿。
时人花重金都?买不到京城第一公子的亲笔画稿,此时正用他毫墨值千金的手,帮她妆点描花。
此时美人额中钿,娇艳灼灼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戚央央根本不在?意自己脸上被画了?一朵多?贵的花,拿起铜镜左看右看,唉声叹气?,想着幸好他最?后没制止别人给她上药,回去后她得?立马就洗掉这?朵糟心玩意,想个借口让她的卿卿再帮她涂抹药粉。
第39章 他唇边笑容僵了僵
“叫卿卿不好, 太难听了。”
坐马车前往郊外的时候,见?她一路沉寂不说话,他?没忍住提了一句。
马车从彭州城内出城门?往城郊一里外赤岩草原去的路上颠簸, 他?左手一直握着?右手手腕处,疼得?有?些冷汗直飚。
被?琉璃碎片弄出的伤其实都不是很要紧, 真正伤到手筋让他?无法再执笔描绘精细笔触的, 是那时在羁留室被?她簪子扎进手心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