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是不是...找到你们?家主?子下落了啊?”央央记得前来附在沐江恩耳边说话?的残影,那是裴陆戟身边最得力的暗探。

残影不知该如何?作答,施行一礼走了,沐江恩笑着朝她走来。

“小央,大日子你别下来,他只是告知我一声前方车马有些堵塞,需要绕路罢了。”

“羌北一战,虽然世?子输了,下落不明,但他毕竟为家国尽了力,我感觉他跟我父兄是一样的,我和他以前有过?不愉快的过?往,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是希望,我成亲前能听见他安好的消息,这样我才能安安心心出嫁。”戚央央道。

沐江恩别开脸,竭力忍住些什么,待再?回头过?来时,脸上都是温柔的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世?子他为国为民,而且福星高?照,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你只要安安心心出嫁,旁的,不要思虑太多,好不好?”

大喜之日,嫁得心上人,确实应该心无旁骛,开开心心。

戚央央于是笑了,笑得很开心,“好,我听沐大哥的。”

沐江恩也?笑着把她扶回花轿上,可一转身,他脚步踉跄,堂堂大将军竟也?差点走路不稳平地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马背。

他想起残影刚才同自己说的话?,他说,裴世?子被?“捡”回来了,现在张大人一行人正在城外,今日刚抵京的。

“世?子总算赶上我们?婚礼了...”沐江恩小声低喃,眼眸似浮上一层雾气,很快又散去。

他记得在羌北战场,世?子浑身是血,拉着他郑重地同他道,让他一定要给?央央幸福,绝对不能再?让她伤心难过?。

“我是个不会爱人的人,她认错人,陪在我身边的那十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没?想到,老天还是对我公平的,在我生命的前十几年,我因为世?家利益受尽苦头,可那十年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十年,后来我又因为她,意识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我想我此时死去也?不会留有遗憾了。”

“她给?了我,最好的十年,现在该我还她了。”

他对他说完这番话?,就率领几百精兵,给?他和他的援军部队突破出一个口子,充当诱饵去了。

他还说过?,如果他这人冥顽不灵,死了也?给?她添麻烦,凑巧被?带回来时撞上你们?的婚礼,那就请你多多包涵,帮忙从中斡旋一二,他会耐心在城外等候,等她的喜事完成,不冲散她的喜气。

“到时请你用最大最长的炮仗,铺满这城南五里街道,镇压驱逐这城外数十里外的邪祟,以保你们?的婚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因为...”他苦涩道,“因为我不知道我死后的魂魄,会不会丧失智,跑去搅和你们?婚事,我来之前问过?山上的大师,大师说放一足够长的炮仗足以驱邪,所?以,请务必要做此事。”

堂堂英国公世?子,大晋的栋梁肱骨权臣,凡事只靠自己只信自己的人,有朝一日竟也?会像妇孺一样去信这些神神佛佛。

新人迎门那下,戚府门前已经挂好了长长的炮仗,没?有那么长的炮仗,这是他用许多副长炮仗串联在一起,铺满整个城南街道。

街道两旁的父老乡亲已经捂好了耳朵,站在巷子里等待着炮仗燃起,孩童们?欢叫着,期待着,周围一片喜气。

“报,将军,炮仗已经铺排好,只等将军一声令下,立马安排队伍末尾点燃。”

一队伍士兵整齐划一地过?来,为首的同沐江恩禀报道,然后,后方的士兵齐齐转身往后,每隔半里一个街口站好,站得笔挺笔挺,松树一样纹丝不动。

新娘此时已经从花轿出来,沐江恩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他低声问她,“那...小央,现在可以点燃炮仗了吗?”

央央呈羞涩之态,红盖头下低着头,点点头。

沐江恩便一抬手,示意点炮。

“报报报”

紧接着,每个街口站着的士兵一个接一个次第?地报下去,直到报到最后一名士兵,开始拿香点燃这五里长炮仗的尾端。

喜庆的炮仗声,响彻了天。

城内的人只道是城南戚、沐两家成亲之礼,就连英国公夫妇也?毫不知情?,携手欢喜地就过?来参宴充当高?堂了。

此时城外十里处,张白石守着一抬孤零零的灵柩,望着城门内的方向,听着那传到这里还能听见的炮仗声,一边烧纸浇酒,一边失笑:“少仲兄,你今日多吃点,多喝点吧,再?怎么也?总算,如你所?愿了。”

那些被?解开了装订绳的泛黄纸页,厚厚地铺开在泥土上,一页页地随风飞散开...

张白石眼睛花了,一页页拾回,一页页翻看着:

“玄正十五年,丁卯日,小央学会写字了。”

前面是明显一个成熟男子的笔触,后方附上小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戚央央”。

“玄正十七年,己卯日,爹爹哥哥回来啦。”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一页旧纸上,还被?人后来用工笔,整整齐齐描摹了一幅缩小的龙武山大将托举幼女,然后肩膀上幼女笑得灿烂手捧殷红果的插图。

“玄正十九年,辛卯日,我是戚大将军的女儿,应该X担这份则认。三十八个骇子,我要救,我一定要救,这是我身为大将军女儿的则认!”

“玄正二十年,壬寅日,希望爹爹能救下大哥哥!一定要一定要!”

“玄正二十一年,丁辰日,下大雨了,爹爹娘亲哥哥们?,小央想你们?了...”

“玄正二十二年,丁卯日,爹娘哥哥,姨母来接我了,我找到大哥哥了,爹娘哥哥,我找到大哥哥了!找到他了!可是他性情?变了好多呀,都是小央的错,如果我当年能救下他,或许他就不用受那些折磨,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了。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弥补他,让他以后幸福一点,高?兴一点。”

......

“玄正二十七年,庚辰日,爹娘哥哥,今天我嫁给?大哥哥了,虽然婚事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大哥哥好像也?不是很高?兴,我们?喝完交杯酒后,他就穿着喜服躺在榻脚上睡下了。但是,今天能够,嫁给?他,我真的很高?兴啊...”

“玄正三十二年,壬辰日,爹娘哥哥,以后我再?也?不想写手札了,翻开之前写的手札,满满当当记满的都是郎君的喜恶,写得满满当当都是他,但是,以后他要另娶他人了,我留下这手札看着以前写下的东西,只会觉得难受。

爹娘哥哥,请原谅我不能再?继续给?你们?记录我的生活了,因为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后面厚厚的一页页里,便再?也?没?有出现女子娟秀的字迹了,变成了另外一种?笔势刚健、矫若游龙明显是男子的笔迹,在续写这往后厚厚的纸页:

“玄正三十二年,庚子日,戚氏央央成长手札更换笔录者,记录者为戚氏央央之夫婿,裴陆戟。”

“玄正三十二年,甲辰日,央央平安抵达封州,封州乃荆王属地,当今为两派势力争储,寒门所?站六皇子,荆王是为实力拥立者,受圣上控制,世?家则站当今太子,秦家是为实力拥立者,也?受圣上所?控。我为央央之夫婿,也?是圣上手中棋,负责均衡两方势力。

古语云,搅动风云者不得好死,罪不累及妻儿,荆王为圣上现下最属意的一方,将央央送到封州,方为明智。该舍得舍,该割得割。”

“玄正三十二年,辛午日,央央所?失商铺钱财悉数收回,夫裴陆戟代为管,日后找合适机会归还。”

“玄正三十二年,葵酉日,戚氏央央抵达彭州,同日,笔者陆戟同抵彭州。与央央同往之人,沐氏江恩是为其心仪之人。笔者观其人,正直、温善、心细肠柔,除智不足外,属实可堪当良配。可智甚笃者也?难当良配,谓其心狠,能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