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韬无言以对,又一惊一乍地闪进浴室居然忘记检查就让向东进来了!万一里面……
里面干净得像保洁刚走。
怎么可能……明明昨天他亲眼看见地上有精液,有血,还有他的破烂衣服。
事实就是,连吹风机都换成新的,明显不是用来捆绑他、后来还一直浸在水里那个。
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白欣遥清理干净,只知道水一冲,所有罪证全部流进下水道,流向不过百米之外的汪洋大海里。
给海鱼和水生物吃精液和直肠血,白欣遥,真TM有你的。
“你还知道躲起来!赶紧洗漱,咱们要换房间了。”
“换房间?”
向东在外头收拾行李,“嗯呐,这层要检修维护,酒店让咱全搬楼上去。”
梁韬暗自庆幸,他确实没法在被害现场多待一秒,于是咬咬牙,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正常,和向东说今天他要请假。
“啊?”
“嗯,昨晚我吹空调感冒了,夜里开始发烧,现在头还晕着……”
“你这……哎……”向东叹了口气,“这样吧,行李全部我来收拾。”
虽然倒了场大霉,但此刻,梁韬内心终于产生一丝慰藉。
“东子,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
向东抿着嘴,深深看他一眼,没再多说。
梁韬洗漱完毕,给带队辅导员打电话请假。他又哭又喊大半宿,此刻嗓音嘶哑,鼻音又重,和感冒症状一致,所以那边很快答应下来,还让他在酒店好好休息。
去往新房间的路上,梁韬逃命一样,生怕那个人像恐怖片里,从犄角旮旯蹦出来。
但他和那身湿透的黑色夜行衣,还有地上的种种狼藉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像梁韬被鬼魇住后做的一场极致恐怖的噩梦。
把行李放好,向东脑门上的汗都没擦,又跑去自助餐厅给梁韬带早点。自己抓着俩包子匆忙赶去大厅集合之前,不忘回头嘱咐道:“有事随时打电话!”
梁韬心里愧疚,觉得不该让朋友这么担心,可他实在难以启齿。
白欣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他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入学三年,两人统共只说过一次话,是辅导员让他转告对方去办公室一趟,连小组作业都没凑上过,怎么就对自己恨到这个地步??
现下只剩他一人,无需硬撑,身体各处的疼痛一下子铺天盖地。后穴撕裂的剧痛,手腕被电线勒出的淤青,还有被磕后钝痛的脑袋。多种痛苦交织,梁韬尝试把自己蜷缩起来,却只加重了不适。
但更糟糕的是,如果被别人知道,受人唾骂、成为众矢之的的只能是他。一股恶寒油然而生,梁韬绝望地得出结论他不能拿白欣遥怎么样,告诉老师,老师也不能,去报警,叔叔一样不能。
没人能动得了白欣遥。
事已至此,梁韬只得告诉自己,一味地沉浸在痛苦当中,对改变现状没有任何帮助,越是困境,越要打起精神面对。
他套上长袖衬衫出门,戴墨镜和防晒口罩时,手都疼得发抖。海岛紫外线强,本来这些是为了防晒,现在还能遮一遮他惨若白纸的面色。
手机上搜到酒店前方五十米就有一家药店。大大的“药”字出现在视线里,鞋底像被地面烤化一样,越走越胶着。
在药店门口徘徊来徘徊去,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姐出来丢垃圾,警觉地瞪他一眼。梁韬尴尬地背过身,克制住无数次想跑的冲动,咬咬牙,慷慨赴死一般走进药店。
推开透明门帘,刚才那位大姐正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看剧,眼皮也不抬,问他买什么药。
心虚的梁韬视线忙不迭乱蹿,作为一家小岛药店,面积还挺大,除了药品,旁边还有一排顶天玻璃柜装着各种贵价保健品和海岛特色稀有药材。
见他在看药材,大姐怨怼道:
“管药材那人跑去打麻将了,天晓得什么时候滚回来。妈的!仗着是老板亲戚,每次都让老娘一个人看店,又不涨工资,哪天起了火全丢回海里,捞去球!”
她烫着一头红棕色泡面卷,文的眼线和唇线都很明显,显得人更凶。明明翘班的不是梁韬,他却大气不敢出,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这下更是冷汗直冒,身形打晃。
见他一声不吭,大姐不耐烦地提高音调重复问:“喂,你到底要买什么药啊,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啊!”
事已至此,梁韬双手用力绞紧衬衫下摆,用蚊子音嘀咕一句:“消……消炎药……”
啪,一盒阿莫西林丢上台面。
“还有……硝酸甘油软膏……”
两盒药就摆在玻璃药柜上,见他不再追加,大姐准备收款。
但梁韬一动不动。
大姐终于火气上头,握着扫码器指着他脑袋大骂:“诶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啊!从外面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是不是来买药的?看着也面生,什么人啊你,再不说话,我赶你出去!”
扫码器像枪对准梁韬,他想,要真能崩了他就好了,把他带离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别再让他遭罪。
“避孕药。”
口齿清晰的三个字,大姐一顿。
“姐,我要买24小时紧急避孕药。”
那双文着全包眼线的眼睛微眯,梁韬注意到,原本的黑线已经褪成藏青色。
“等着啊。”
大姐从隔壁玻璃柜取出一盒药过来。
“你早说嘛,这有啥不好意思。避孕套也带一盒呗,吃这玩意儿总归对身体有副作用,不能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