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明本不仅要在大理寺领罚,而且按照律法要脱去官帽,以后不得入朝为仕,但皇帝纳了上谏沈骑的奏折,以沈骑违抗庶贬二皇子的皇命,私自潜藏有罪之人为由,保住了姜越明的职务。
“那最后呢,大理寺那边如何?”奚嘉宁迫不及待地问道。
“领五十军棍,再加上两顿鞭笞之刑,如何,这下安心了吧?”殷林说。
小鼓曾经看人受过军棍,那一条又长又粗的棍子,光是看着就足够吓人了,若是这棍子要他来挨,估计不到二十棍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殷林:“行了,放心吧,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人打完了仅能站起来,还自己从大理寺一步步走了回去。”
如果不是姜越明的脸有点白,谁能知道他刚刚在大理寺受了刑。
只不过他回了姜府,还不知道要不要受一通家法。
见奚嘉宁要起身,殷林伸手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姜府,姜老将军自有分寸,我们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小鼓往外探了探脑袋,“对啊阿宁,更何况云涧姑娘其实应该也快到了,听闻她也很担心你,你还是赶紧去和人姑娘报个平安吧。”
提到云涧,奚嘉宁便收了去姜府的心思,点头,“那我晚些再去好了。”
皇宫门口。
梁有今亲眼目看着皇帝重新派出的一批看压殷翟明去往流州的侍卫渐行渐远后,满意地眯了眯眼,这靠山已死,看他以后怎么从流州爬出来。
梁有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鼻尖落下了点凉意,他仰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微雪,这算是入冬后的第一场初雪。
他伸手接了一点在指尖,细细摩挲着清新的寒意。
半晌后身后突然传来了人的说话声,有一名奴才躬身着急的劝着:“公子啊,您就坐马车吧,不然就带着一身伤,这样走回去岂不是要加重了?”
“不必。”一到熟悉的却比以往要略微沙哑的声音道。
那人的脚步停下时梁有今恰好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最后是姜越明先开的口:“怎么还不回去?”
梁有今静静地端详他半晌,没说话,只是几步上前,在闻到一点点松香带着一股血腥气之时顿了下,而后伸手捏住他大氅领边毛绒上沾到的雪,感受到在指腹中化去后才撤回了手。
许是因为雪落下后周围的空气里浸满了寒意,姜越明感到他不小心蹭过面颊的的指节温温的,一丝痒意拂过,令他稍稍抖落下眼睫。
“既然下雪了,姜公子一个人也不好走,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不如便坐我的马车吧。”梁有今客套地说。
那一旁正为姜越明撑伞的奴才心知姜越明的秉性,心想他连皇宫的马车都不愿意坐,又怎可能去坐一个外人的马车?
就在那奴才以为姜越明会拒绝的时候,却听到他淡淡地应下了,“那姜某便谢过了。”
眼看着二人掀车帘上了马车,车轮骨碌碌滚动往外走,奴才看了半晌,搓了搓手回去复命了。
马车内放了两盏暖炉,姜越明动作比往常要缓慢些,坐下时面色苍白地低咳一声。
那五十军棍尽数落在了他的背上、腰上,打得满目淤紫不堪,大理寺掌刑的人本想将鞭笞之刑延到下一次,可姜越明却闷不作声地一次受下了。
鞭子一下下抽打在背上,血液迸出,最后还是喊了位太监偷偷拿了些伤药,用布简单裹了一下,只不过没一会儿,流出的鲜血就把纱布给浸红了。
“冷吗?”梁有今坐在旁边冷不丁地问他。
“不冷。”
梁有今本想着让他把衣服脱下看看伤口,但在马车中有诸多不便,若是就这么让姜越明回去的话,皮肉之苦应该不会再挨了,只不过姜振旭还可能让他罚跪,还不如先躲去他梁府上,先把伤口医医。
可他斟酌着正欲开口,马车骤然停住晃动了一下,坐在其中的二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一晃,梁有今眼见到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就要撞上马车后壁,下意识伸臂在他的脑后垫了一下。
可不知何时距离就被拉近了,听到彼此呼吸可闻,姜越明也没动,直到梁有今撤回手臂后,外头赶马的小厮便说:“公子,我们到梁府了。”
第31章 三十一章 办亲事。
梁有今啧一声, “谁让你回梁府了?”
那新来的小厮就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回答:“抱歉公子,您没说去哪, 我还以为就回府呢……”
闻言, 梁有今叹口气, “罢了。”说完转向姜越明,“来都来了,届时若是你爹追问起, 便说是我强行将你掳了过来。”
骆驼有经常蹲守在家门口等主人回家的习惯,梁有今下了马车就看见这毛孩子正被仆从牵着, 因为下雪而显得有点兴奋。
紧接着梁有今猛然想到, 姜越明身上的血腥味会刺激到骆驼,他瞪大眼睛赶紧出声道:“阿德, 快把骆驼带走!”
“啊?哦!”阿德愣了一秒,就在这一秒的间隙里, 骆驼已经看见了梁有今,兴奋的叫唤了一声, 撒开爪子就冲了过来,阿德便被它给拖着走了。
骆驼一冲到梁有今身前便立即把爪子搭在他身上,而恰好此时梁有今又转头分心去看身后的姜越明, 导致他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就往后倾。
往后一退,一双手及时接住了他,姜越明身上的气息顿时将他整个人笼罩住,腰也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环住了。
不妙的是, 骆驼灵敏的狗鼻子已经嗅到了姜越明身上的那股血腥气, 它嘴中兴奋的叫声顿时转化为低低的嘶吼声, 满含着敌意。
梁有今伸手安抚了一下,见骆驼仍旧盯着身后的姜越明不放,他赶紧朝阿德催促道:“快牵走。”
直到好不容易骆驼被牵走以后,梁有今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姜越明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浓重了些,转头果不其然地看见他的面色更加苍白了,梁有今顾不得其他,牵住姜越明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府内走去。
直到大夫匆匆而至,为姜越明褪去了衣裳,梁有今这才发现外层的大氅看不出来,而他里层的里衣和中衣都已经被鲜血染透了。
他蹙眉问:“疼不疼?”
姜越明只是轻描淡写道:“尚可。”
“真是嘴硬。”
梁有今跟着大夫出去的时候,问了他几句,那老大夫只是叮嘱道:“其余不必担心,只是夜间最好还是派个人守着,他的伤口面大,唯恐有感染发热的风险。”
到了丑时,阿德迷迷糊糊起夜的时候,听到侧门柴房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提了裤子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还没推开门,面前忽得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
“啊!”于是最近看的鬼怪传说里的内容在一瞬间涌入脑海,阿德惊叫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