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今猛地蹙起眉心,姜越明眼中泛起森冷,目光攫住殷翟明的面孔,听到他继续说:“沈骑一早便命人特意备了份薄礼在奚府,你说,把一场喜事变成丧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反正最后不过是鱼死网破,既然他不好过,他就算是死也要将其他人一起拖入水中,谁都逃不掉。

姜越明心猛地往下一沉。

国公府内忽然传来了管家的哭喊声,梁有今眉心一抽,蹙眉看向面无表情的姜越明,“……”

奚府。

接送新娘的轿子还未到,百贤街已经四下燃起了喜庆的炮竹,满街繁华,奚府请了不少宾客来参加这场喜事,人们虽然早知奚府疼爱自家的小公子,但同意他与潘州无籍女子成亲这事,还是令人内心惊异。

奚父再如何说也是朝廷里正儿八经的大官,一开始因为面子挂不住也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奚母死缠烂打,她对自己的小儿子完全没有狠心拒绝的能力,奚父被磨得没办法,再加之奚嘉宁态度坚决,无奈只能应下了。

更何况,娶一名无籍女子也好过与太子在一起,奚家二老无法想象自己捧在掌心长大的孩子被纳入后宫人人嘲笑看不起的男妾。

女子嫁入皇宫好歹能生皇子立足地位,男子入宫则就成为食之无味便随时可弃之的玩物罢了。

殷林每次来奚府寻奚嘉宁时,奚家二老便心惊胆战的,一方面太子莅临本来是光荣的事,可太子对奚嘉宁的心意旁人只要有眼珠 韣 ??? 镓 ??? 尐 ??? 哾 ??? 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 ??? 理 ??? 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二人就情投意合了。

“奚大人,恭喜恭喜。”一名理藩院的官员抱拳点头道。

“多谢,快请进请进。”奚父笑道。

这时,人群突然变得躁动了些,他们交头接耳,还有一人小声地说了句,“李都尉,都尉大人也来了!”

奚父抬头一看,果然是李祖丰来了,他穿了一身便服,身后还跟了自家的小女儿李慕。

“李大人。”奚父立即上前迎接,弯腰行了一礼,“劳您大驾蔽府,是犬子荣幸之至。”

李祖丰扶了下奚父的手臂,“奚大人客气了,早有听闻奚家公子才学渊博、品行厚德,我家小女也是早就想来见上一见了。”

后面的李慕完全没把二人的谈话听入耳中,想见一见奚嘉宁是假,借着奚嘉宁的名义来见姜越明是真,她早就打听好了,这奚嘉宁就是姜越明的心上人,现在人都要成亲了,他总不可能不来吧。

自打上一回见面,已经有许久没有见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了,但是真的没见到又不免生了想念。

但是左看右看,姜家人也看见了不少,愣是没看见姜越明的身影,“姜四公子今日没来吗?”

奚父笑笑,“他啊,他没来,想来是在宫中有事脱不开身,不过你们怎么都问他呢?”

“我们?还有谁?”

“哦,我家阿宁,我还喊这混小子多关心关心自家姑娘呢,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得需赶紧谋个官职,不稳定下来如何养活妻儿。”

李慕转了转眼珠,“奚大人,能否问一句,您家奚公子与那云姑娘真是两情相悦?”

“那是自然,不然以他的性子,我与他娘还能强迫着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不成?姑娘可别看若平平日里脾气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可在他一旦认定的事情上可是倔得很,旁人是怎么劝说他都不回头。”

李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姜越明眼下也成为了一个情场失意人。

“哎哟,怎的好像下起了雨?”奚府的老嬷嬷站在院子里感觉到一点凉意,抬头去看逐渐阴沉的天空。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请老先生定下的吉时吗?”

“是啊,今日的天倒怪得很,方才明明还晴空万里的……”

在吵吵闹闹的人群里,管家小跑到奚父身边,低声询问道:“老爷,现在怎么办?”

奚父瞪他一眼,“啧,能怎么办?既然是老先生亲自定下的吉时,那必然不会有错,不过一点细雨,老神仙自有他的用意。”

“是,是。”管家点头,转头刚想吩咐仆从,却注意到正堂挂着囍字烧着香火的高案下,帘布里正缓缓冒出细细丝丝的白烟。

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确信自己没看错,管家误以为哪支香歪落烧了帘布,快步走过去一把掀起了帘布,就猛然被浓浓爆开的白雾袭了满脸。

“咳咳咳!”管家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还恼怒地想着是哪个顽孩的恶作剧,可没想到下一秒麻木的感觉猛然从心肺蔓延,他还未来得及叫一声,整个人就直愣愣地哐一声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奚府的仆从注意到,立马跑过去,刚步入白雾的范围,那股酸苦的气味从鼻腔窜入脑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啊!”府内的宾客立即躁动惊慌起来,侍卫纷纷拔剑,另一边厢房内奚嘉宁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外面是怎么了?”

奚家的侍卫倒了大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侧的窗户被猛地破开,奚嘉宁刚一起身,一柄冰冷锐利的刀刃就架在了他脖子前。

“啊!”旁边的丫鬟猛地惊叫一声,然后扑通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奚公子,乖乖别动,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奚嘉宁额便微微冒汗,他略一点头,紧接着双手就被粗绳给捆住了。

大门及时被人推开,小鼓看到面前这一幕,瞳孔一缩,“你们是何人!?胆敢公然在奚府绑人?快放了他!”

为首的男子丝毫不想与他废话,直接从袖间摸出一枚镖,嗖一声朝小鼓的胸□□去。

“小鼓!”奚嘉宁紧张地喊。

那飞镖的速度太快,小鼓及时侧身去躲,虽然躲过了致命的胸口,但还是刺入了手臂里。

为首男子身边的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挥剑朝小鼓刺去,势要取他性命的模样,小鼓喘息地捂着手臂,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流出,就在他以为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之时,直冲他面容而来的剑突得被拦截住了。

“铮!”长剑被挑开,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噔楞一声砸落在地上。

“恕之!”见到来人,小鼓一喜,“快,阿宁他……”

他想喊姜越明救人的话戛然而止,姜越明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表情沉稳平淡,如果忽略他手里正抓着一人的头发,一步一步往里拖以外。

而那人,正是殷翟明。

他的头发散乱,衣容狼狈不堪,一只右腿似乎受了重伤,正无力地软耷在地上,嘴里不断喘着粗气。